夜色如墨,盐仓院内火把通明。
沈清弦躲在盐包后,掌心伤口渗出的血已凝固。她盯着正房窗户上萧执的影子,心如刀绞。赵怀安那句“明日午时”像丧钟在耳边回荡。
她不能走。萧执在为她涉险,她若独自逃离,此生难安。
但硬闯是死路。院中二十余名官兵,加上赵怀安带来的亲卫,足有四十余人。她孤身一人,无异以卵击石。
必须智取。
沈清弦悄然退到院墙角落,从怀中取出那支竹哨——水字组的求救信号。但这里是盐城,水字组的人能否听到?即便听到,赶过来也需要时间。
她将竹哨含在口中,吹出三短一长的哨音。哨音极轻,混在夜风里,几乎听不见。
等了一炷香时间,毫无回应。
就在她准备另想办法时,墙外忽然传来三声猫叫——两短一长。是水字组的回应!
沈清弦精神一振,也用猫叫回应:三短。很快,墙外抛进一个小布包。她捡起打开,里面是两枚烟雾弹,一张纸条:“子时三刻,东墙接应。”
子时三刻,还有一个时辰。她必须在这一个时辰内,弄清楚两件事:玉佩为何在赵怀安手中?赵怀安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正房内,萧执被铁链锁着,闭目养神。但沈清弦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腿上轻轻敲击——是军中传递消息的暗码!
她凝神辨认。萧执敲的是:“勿动,待援。”
他还有后手?沈清弦心中一松,但随即又提起——萧执的援军何时能到?明日午时前若不到,赵怀安真会下杀手吗?
子时将至,沈清弦决定冒险一探三笑楼。赵怀安既来盐城,必会与朱三勾结。若能找到他们密谋的证据,或许能反制。
她翻墙出盐仓,借着夜色掩护,再次潜向三笑楼。这次楼内安静许多,只有三楼一间房还亮着灯。
沈清弦攀上三楼屋檐,倒挂金钩,从窗缝向内窥视。
房内,赵怀安与朱三对坐。桌上摆着酒菜,但两人都没动筷。
“赵大人,”朱三是个圆脸胖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您要的人,我已经给您抓来了。萧执、沈清弦,都在盐城。这功劳,是不是该分我一份?”
赵怀安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淡淡道:“朱三爷,三皇子要的是萧执的认罪书,和沈清弦的人头。你抓了萧执,却让沈清弦跑了,这功劳……打对折吧。”
“跑了?”朱三冷笑,“盐城是我的地盘,她能跑到哪里去?不出三日,定将她擒来。倒是赵大人,您答应我的东西……”
“盐运使的任命书,已经办妥。”赵怀安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不过,要等萧执的认罪书送到京城,三皇子殿下盖印后,才能生效。”
朱三眼中闪过贪婪,伸手去拿文书。赵怀安却收回手:“朱三爷,听说你在盐城藏了不少好东西?军械、私盐、还有……北戎的黄金?”
朱三脸色微变:“赵大人说笑了,我就是个生意人……”
“生意人?”赵怀安将玉佩放在桌上,“这枚玉佩,是从你手下‘黑鸦’领身上搜到的。他临死前说,是奉你之命,从西郊土地庙一个老庙祝身上抢来的。那老庙祝,是沈文渊的旧仆吧?”
窗外,沈清弦心头一紧。冯叔他们果然出事了!但玉佩怎会落到黑鸦手中?难道冯叔他们……
“黑鸦死了?”朱三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我杀的。”赵怀安轻描淡写,“他不该私藏这么重要的东西。朱三爷,你瞒着三皇子殿下,与北戎做军火生意,还私藏沈家旧产,是想另立山头吗?”
房中气氛骤冷。朱三的手按向腰间,赵怀安的亲卫也拔刀出鞘。
“赵大人,”朱三忽然笑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何必互相猜忌?您要萧执的认罪书,我要盐运使的官位。至于沈家的东西……找到之后,咱们二一添作五,如何?”
赵怀安盯着他看了片刻,也笑了:“好。不过,我要先看到沈清弦的人头。”
“一言为定。”
两人举杯对饮,各怀鬼胎。
沈清弦悄然离开屋檐,心中已有计较。赵怀安与朱三并非铁板一块,这是可乘之机。冯叔他们可能还活着,但落在黑鸦手中,凶多吉少。
她必须赶在赵怀安之前,找到冯叔他们。
回到西郊土地庙时,大火已熄,只剩残垣断壁。沈清弦绕到后山,找到冯安所说的暗道出口——一个隐蔽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