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想到妈妈说的他身体不好,她心里疑惑,不会说话,是笨蛋还是小哑巴?
这么想,她又咬了一口面包。
陈寓年一天没吃东西了,虽然刚哭过,还鼻塞,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动了动鼻子,盯着她手中的面包,潜意识中觉得一定很香,很甜软。
杳杳没有错过他咽喉咙的动作,看在他长得漂亮的份上,她从自己没有咬过的地方,揪了一小块递到他面前——
也不知道是饿极了,还是秦杳直接送到他嘴边的缘故,蘑菇灯下,他条件反射,又急不可耐地张嘴就着小女孩儿的手咬了下去。
他的动作其实已经潜意识地小心,齿牙只是轻轻碰到,席卷面包的一刹那,却有片刻陌生的湿软倏地裹住杳杳的手指,一股怪异的酥麻感涌了上来,就像是。。。。。被小狗舔了一口。
杳杳忍无可忍,他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手中剩余的面包被捏成一团,她两眼冒火,一拳头猛地捶向他的脑袋,生气质问——
“你干嘛舔我!”
陈寓年痛得瞬间鼻酸,懵懵地摸着脑袋,嚼面包的动作也停住了,就这么忍着痛,茫然又可怜地看向面前不高兴的女孩子。
秦杳正臭着脸擦手,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吸鼻音,她的目光落进一双湿漉漉的黑眸里。
他似乎是在忍着眼泪,眼尾泛红,瞧上去有点可怜。
两人就这么对视几秒,他垂下脑袋,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哭到男孩的睫毛都湿了。
“不许哭!”
杳杳命令他,他像是被吓到了,憋了半晌,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开口时,还带着点鼻音:“对不起。。。。”
“如果你还生气的话。。。。”他在心里猜测着女孩生气的原因,咽下哽咽,讨好地试探道:“要舔舔我吗——”
“bang!”
陈寓年又被揍了。
他不敢说话了,就这么默默嚼着没吃完的面包,时不时地吸下鼻子,安安静静地掉着眼泪。
秦杳三口吃完剩下的面包,终于劝服自己不要和这个脑子不太好的男孩计较。
想到家长们正在担心,她问他:“你是被人贩子拐跑的吗?”
男孩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刚被揍过,沉默一瞬,摇了摇头。
“那你是离家出走吗?”
他又一次摇头。
他什么都不知道,杳杳干脆换了个话题问:“你几岁了。”
“六岁。”
杳杳有些奇怪:“那为什么我在幼儿园里没有见过你。”
他垂着脑袋,像低落无家可归的小狗。
妈妈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秦杳正想换个问题,男孩抽噎着,低低开口:“他们不让我上幼儿园。”
因为身体不好,爸爸妈妈甚至不让他出门。
他每天只能扒着窗户,看楼底下的小孩玩。他很羡慕弟弟,很羡慕能跑出去的小朋友。
杳杳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那你会上小学吗?”
男孩儿白净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他点点头。
“没关系,幼儿园一点儿都不好玩。”秦杳像个小大人似的告诉他:“他们都好幼稚的,只会玩老鹰捉小鸡这种小朋友才玩的游戏。”
陈寓年呆呆地看着她:“你不是小朋友吗?”
杳杳特别自信地告诉他:“我不一样,我很聪明。”
陈寓年不懂,可是看着她,他就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两个小萝卜头就这么坐在一起,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到最后,杳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等上小学,你跟着我,别怕。”
陈寓年觉得她好厉害,虽然眼眸还湿漉漉的,却不哭了,他露出了笑,才刚刚嗯了一声,杳杳忽然补充道:“但是不能再舔我的手。”
“。。。。。”
不远处有熟悉的呼喊声,秦杳听出了妈妈的声音,她从凳子上下来,却察觉到什么,回头,目光落向紧巴巴拽着自己衣摆的那只手。
她视线往上,触及男孩湿红的,漂亮的黑眸,他唇线抿直,就这么可怜又局促地看着她。
杳杳一向是个讲信用的好姑娘。
她很主动地牵起男孩的手,“我不是说了吗,你跟着我走。”
稚嫩的言语之间,尽是令人信赖的安全感。
只是。。。。她的手劲儿好大哦。
仿佛再用力点,都能把他的手折断。
陈寓年在心里偷偷想着,身体却很顺从地跟着她走,目光也呆呆地望着女孩儿的侧脸,丝毫没有任何挣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