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如剔骨钢刀,在深不见底的断崖之下肆虐呼啸。萧烬急坠落,耳边除了风的嘶吼,再无其他声响。
下坠的度并未如他预想那般的快,这峡谷之下总是吹来一阵阵怪风,毫无规律地撕扯着他的身体,像是一个暴怒的巨人正把他当成了玩偶,在掌心中随意抛掷。
他在峡谷的乱流中左右摇摆,偏移不定。
有时,一股强劲得离谱的气流猛地从极深的谷底拔地而起,硬生生地冲撞在他的背上,将那下坠的势头极其蛮横地止住了一瞬,五脏六腑都在这剧烈的冲撞中被挤压得几乎移位。
但这并未带来任何生机,那无序的气流数次将他狠狠地刮向陡峭的崖壁。
“砰!”噗一声闷响,他的脸部重重地撞击在坚硬冰冷的石壁上。
粗糙的岩石瞬间划破了他的肌肤,鲜血还没来得及流淌,就被凌厉的风吹散在空中。
他的脸早已血肉模糊,剧痛让他几乎昏厥,在这种极下坠的失重感中,借不到一丝力气的他,根本无法哪怕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方向,只能任由那狂暴的气流摆布。
“不……不能就这样死了……”
强烈的求生意志,如同一团火焰,在他的心中疯狂燃烧。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与翻滚中,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储物袋……里面还有一把……还有一把破烂长刀!
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调动神识,一把锈迹斑斑、有些卷刃的破刀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就在他又一次被那怪风如同垃圾般狠狠刮向崖壁的瞬间——
“呃啊——!”
他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将全身仅剩的所有力量,都灌注在那只还完好的右臂之上,单手握住刀柄,在撞向石壁的刹那,狠狠地将破刀插向了崖壁!
“滋滋滋——!”
金属摩擦声在峡谷中回荡。刀锋与坚硬的岩石剧烈摩擦,爆出了一长串耀眼的火花,在这漆黑幽深的峡谷中一闪而逝。
那一瞬间的反震力,将他的虎口震裂,骨头都在呻吟。但他还是死死地握住刀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终于,下坠的势头被止住了。
他就那样颤巍巍地挂在半空之中,一只手臂早已被魏苟捏碎,软绵绵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死死地拽着刀柄,整个人像是一片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枯叶,随时都可能被再次吹落。
他往下看去,那里依旧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一张吞噬万物的巨口,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坠落。
他知道,这只是徒劳。
一只手臂已废,重伤在身,灵力全无……他又能撑多久?
这破刀又能撑多久?
这也不过是延缓死亡的到来罢了。
他在心中苦涩地想着。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林婉柔那张脸庞,想起陆长青戏弄的眼神,想起魏苟那张恶心至极的嘴脸,想起黑魂犬那绝望的哀鸣……
就在这时,那把破刀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喀嚓”一声,从石缝中崩断。
他的身体,再次向下坠落!
“呵……就这样……死了吗……”
不甘心啊……
真的……好不甘心啊……
风,呼呼地刮着。
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奇迹生了。
下坠的过程中,谷底竟然又接连起了数次恐怖的大风。
那股上升气流,每一次,都像是一只有力而又粗暴的大手,在他即将摔得粉身碎骨之前,硬生生地托了他一下,减缓了他下坠的度。
一次……两次……三次……
就像是在玩弄猎物的凶兽,又像是在某种冥冥之中的庇佑。
最终——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萧烬狠狠地摔在了崖底。
那里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片覆盖着厚厚烂泥与枯藤的软地。
即便如此,从那种高度坠落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也差点将他五脏六腑都给震碎了。
他感觉自己胸腔里那口气瞬间被憋了回去,眼前一黑,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但他终究还是那个命硬如铁的萧烬。
在经历了仿佛一个世纪的窒息后,他喉咙里猛地出了一声极其可怖的喘息声,“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