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直接将穿透了墙壁将钱放入书房的苏夏定在原地,她不受控制的飘进了客厅里,林晔也是担忧无比,看向客厅里的谢无银和齐清随。
齐清随仿佛在说他人的故事:“苏夏说妈妈生病回家的时候,我们两个的小猫刚做手术,那只猫有些老了,腹部有了一个瘤子,做手术的时候苏夏可担心了,埋头在我怀里哭,我搂着她也一样心疼,我们两个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小猫死了,哦对了,那个小猫是苏夏起的名字,叫甜甜,是一只小母猫。”
“甜甜手术的第三天,苏夏的妈妈打电话说生病了,要求苏夏回去一趟,苏夏本来是不打算回去的,她告诉我过,家里是组合家庭,继父和亲生母亲又生下了一个弟弟,她当时以为弟弟陪伴在妈妈身边也没事,可看到了甜甜虚弱的样子,就心软了,把甜甜托付给我,就回了家里,留下我一个人照顾甜甜。”
那段时间是齐清随极少跟人怀念的时间,此时娓娓道来,明明语气温柔,眉眼含笑,却是挥之不去的悲伤。
“甜甜在她离开的第五天就出了并发症,我赶紧把它送到了动物医院,医生就这样一直治疗,吊着它的命,我当时着急的跟夏夏打电话,却打不通,满脑子想着如果甜甜真的出事情,夏夏回来该哭的有多难过,好在甜甜争气,熬着熬着也活了下来,我就一直守着它,却联系不上夏夏。”
谢无银听着四年前的旧事,目光穿透齐清随,看到了已经满脸血泪的苏夏。
苏夏的长发已经暴起,以一种环绕的形态似乎要将齐清随包围,可是最终却只是漂浮在那里,没有触碰到他。
“一个月之后,我实在是担心夏夏,就把甜甜安排到了动物医院,急忙买了票飞到了河原市,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来河原市,按照夏夏以前说的地址找上了门,甚至那一天我害怕自己忽然见到夏夏的父母有些冒昧,登门的时候还带了礼物,给夏夏的继父准备了酒水,给夏夏的妈妈准备了保健品,只是我没想到,到了之后听到的是夏夏已经去世的消息。”
四年前的一切似乎每个夜晚都要重复一次,齐清随记得那天他穿的什么衣服,挑选的什么礼物,紧张的心跳不受控制,还有听到夏夏父母说她跳楼之后踉跄的步伐。
还有……最后拿到夏夏骨灰的浑身冰冷。
“抱歉,说多了。”齐清随抱歉的笑了一下,谢无银摇头。
“不用这样,我很乐意听别人的故事。”
齐清随又低下头来,手上动作轻柔细致的擦拭粉色的骨灰盒,没有抬头,却继续讲述着他的事情。
“后来我就把夏夏的骨灰拿了回去,本来是打算把夏夏下葬的,可是当时钱都给了夏夏的爸妈,我就随身带着夏夏,就好像夏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样。不过我不是一个好男朋友,夏夏跳楼的时候我一无所知,等我带着夏夏的骨灰回到了蒙城,动物医院告诉我甜甜并发症也去世了,就在我带着夏夏的骨灰飞机落地的那个时间。”
“我想甜甜肯定是去找夏夏了,带着夏夏的骨灰,我处理好甜甜的后事,之后也就习惯了把夏夏带在身边,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他声音变低,擦干净了桌上的骨灰盒,这才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红着眼睛轻笑道。
“从我每天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夏夏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生病了,我朋友看不下去,带我去看过中医。”齐清随并不在意这些告诉谢无银这个陌生人,“中医说我是心脉受损,元气大伤,若是不好好养着,也就只剩几年的寿命。”
苏夏涌动缠绕的黑发,缓慢的落在了齐清随的发丝上,轻轻缠绕,却又不想打扰。
“后来我还看了西医,西医说我是阳光抑郁症,而且有精神分裂的前兆,还给我开了一些药,我本来不想吃药的,但是每次吃完药之后,我忽然发现我就可以看到夏夏了,如果这是病的话,其实我觉得挺好的,至于死不死的,人反正都要死,我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
这是齐清随来之前的想法,随着他的话,苏夏穿墙而出,进入了客房,林晔赶忙跟上,接着就看到苏夏那狂躁的头发疯狂的席卷了齐清随带着的随身包包,接着那包包背黑发缠绕着不断摇晃,从里面掉出来的白色药瓶,一个个都是精神类的药物。
林晔飘过去,这会儿倒是有机会触碰到这些药,拿出来一瓶看一眼,卧槽了一声。
“卧槽啊!这药长期吃要人命的!!!”
好几瓶精神类的药物,而且这一瓶还是最新时间,这就证明——齐清随已经药物成瘾了。
一般来说这种精神类药物吃的时间长,就会把人吃死的。
苏夏双目猩红,血泪直流,却是已经控制不住头发,一瞬间那些黑发一根根如同钢针一般疯狂的扎向地上的药瓶,就连林晔手里的药瓶都没有放过,吓得林晔赶紧松手,那药瓶被黑发穿透,死无全尸,白色的药片崩了一地,看着莫名的让人不舒服。
室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如果不是这次我看到新闻,怕是不会来河原市,我也没有什么要求,我只想将夏夏的骨灰带回去,谢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齐清随停顿一下,“林先生认识你,对么?”
他给林新国打了好几次电话,对方每次都是支支吾吾,只是告诉了他苏夏的尸体已经火化,而且解除了冥婚,只是对于将要将骨灰给他的事情闭口不言。
谢无银目光叹然,盯着眼前这痴情人。
“当然,林家人请的天师就是我。”
他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那一瞬间,齐清随的目光便已经落在了桌上的粉色骨灰盒上,顿时狂热无比,不敢相信的看着桌上的盒子,这会儿万分肯定里面的肯定是苏夏的骨灰。
可他不敢动弹,在得到一切的欣喜后,立马抬眸看向谢无银。
“谢大师,无论您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一定都给您,只要您同意我将夏夏的骨灰拿走。”
他祈求着,“我在蒙城有一套房子,卖掉之后也能值一百四十万,还有我这几年的存款也有四十万左右,只要谢先生同意我拿走夏夏的骨灰,这些我都可以给谢先生。”
苏夏和林晔飘出来时,就听到了齐清随这般用钱来‘打动’贪财的谢大师。
出乎人意料的,谢无银摇头拒绝了齐清随。
“能不能把骨灰给你,不是我说的算,而是当事人说了算。”
谢无银拿出一根红绳来,递给了齐清随。
“你的命数没几年了,这条红绳你晚上绑在小拇指上,若是苏夏愿意见你,今晚便入你梦中与你相见,若是她不愿见你,那你明日便离开这里吧,骨灰我会帮忙处理。”
“齐清随,你想活,还是想死?”
他问出这句话时,齐清随已经伸手接过红绳,他这一次笑起来,不是之前的温柔,而是一种狂热的欢喜,声音都止不住的兴奋。
“谢大师,只要能见到夏夏,活着还是死了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谢大师,不管夏夏愿不愿意来我梦中,我都谢谢您。”
他起身深深的九十度给谢无银鞠躬,在谢无银催促的目光中回到了客房,结果看到了满地白色药片十分狼藉,这个画面一瞬间让齐清随忍不住笑起来,他蹲下身来,轻轻的捡起这些白色的药片,低声道。
“夏夏,你不要生气,这些药我不会乱吃的。”
他不知道在谁说,又好似知道自己在对谁说。
收拾着房间,他等待着今晚美梦的降临。
客厅里,谢无银也起身,收起了自己的书籍,打算去休息了。
刚起身走两步,苏夏已经冲到了他面前,血泪满脸的模样看着不怎么好看了。
“谢大师,他怎么会死?他不是还年轻么?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只剩下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