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方糕摆在桌上,清甜气息骤然在船内弥漫开来。
天气冷,方糕一直在乌木盒内小心放着,如今还冒着袅袅热气。
谢呈渊将青瓷盘端到沈临安面前,神色骄傲:“尝尝,我亲手做的方糕。”
松软方糕入口,绵密沁甜的味道在嘴里晕染开,沈临安看着方糕暗红内馅,低声说道:
“赤豆?”
谢呈渊挑眉:“怎麽样,味道不错吧,这可是小爷我亲手做的。”
沈临安微微颔首,无意中红了眼角,帝都这边的甜食大都做得甜腻,他不喜欢吃,谢呈渊的方糕做得刚刚好,甜而不腻,唇齿留香。
府中的人都以为他不爱吃甜食,府内膳食上不知何时也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类糕点。
只有沈临安自己知道,上一次吃到合心意的糕点,还是阿娘做的莲藕糯米糕。
这一晃,竟不知多少年过去了。
船舱外的晏明独自在生闷气,盘着腿撑着下巴,盯着船边的那些莲花灯不说话。
方才他本想阻止谢呈渊,可他速度太快,自己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拱进船舱。
这麽些年,公子一直嘱咐自己,绝对不可进船舱打扰他。
但是,船舱内的谢呈渊并没有被自家公子赶出来——
晏明越想越堵得慌,索性松了竹竿。
清酒不知道他在气什麽,他只知道谢呈渊凌晨便开始做那方糕,扰得他一夜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沈临安的乌篷船,清酒只开心,自己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不过这船没有人掌控方向可不行啊。
清酒思忖片刻,虽然自己没有划过船,还是硬着头皮,拿起竹竿划了起来。
沈临安吃着方糕,十五在一旁,两只前爪搭在他腿上,眼睛盯着方糕一动不动,沈临安笑着喂了它几块,小狐狸尾巴一扫一扫,吃得投入极了。
“他们说,大夏这边上巳节要折柳相赠,可是今年冬日漫长,满城也找不出一棵发了芽的柳树。”
谢呈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长形锦盒,锦盒花纹和之前送衣袍的锦盒花纹一样:
“我这里倒是有比柳枝更好的东西。”
沈临安被锦盒吸引目光,他看过去,发现锦盒内正躺着一株海棠花。
胭脂色悄然绽放,等沈临安反应过来,谢呈渊已经取下其中一朵,簪到了沈临安的鬓边。
长街两岸橘色灯火透进船舱内,谢呈渊和沈临安面对面,他靠得很近,近到能在这昏暗光线下看见沈临安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
沈临安对上他的视线,那样热忱,看得他下意识想要退後。
谢呈渊不让他後退,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把沈临安朝自己又拉近了几分。
“为什麽不穿我送你的衣袍,这麽冷的天,连斗篷也不带。”谢呈渊问的语气有哀怨,又有些哄劝似的:
“为什麽照顾不好自己,必须要我盯着你穿上是吗?”
沈临安理直气壮地回道:“我穿了。”
谢呈渊:“休想骗我,你这衣袍看上去不是,摸上去更不是。”他指尖在沈临安手腕间摩挲,隔着布料传来他灼热的体温。
沈临安凑到他耳边,说话时的热气喷在谢呈渊的耳骨上,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见的声音说道:
“那是你自己没摸对地方。。。。。。”
他握着谢呈渊的手,引导他指尖顺着袖口更深处探去,方才还话语间在上风的谢呈渊此刻却怔愣地任由沈临安摆布。
他指尖触碰到了温暖柔嫩的肌肤,明明只是碰到沈临安的胳膊,却让他呼吸变得急促。
谢呈渊心中暗骂一声,下一瞬摸到了熟悉的布料。
原来沈临安穿了他送的里衣。
真要命——
谢呈渊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沈临安轻笑了声,看着谢呈渊绯红的面颊,起身要走出船舱。
谢呈渊想要紧随其後,忽然,‘砰’地一声,船身遭到了猛烈的撞击,沈临安没站稳,眼见就要倒下。
“临安!”
谢呈渊眼疾手快,一阵眩晕後,沈临安再睁眼,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那朵鬓边海棠更衬得沈临安肤如凝脂,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他痴迷的面庞,谢呈渊忽然问道:
“临安,我做的方糕,甜吗?”
沈临安的手抵在谢呈渊的胸膛,那砰砰的心跳声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谢呈渊的。
没等他的回答,谢呈渊的手越扣越紧,终于在沈临安张唇想要回答的瞬间;
——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