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怎麽办?”妇人扶墙忐忑站起身:
“乱葬岗里死人我倒是见多了,他要是死了,我们大可直接扔过去了事,可这孩子现在还活着,怎麽办秦哥,我们要救他吗?”
母性使然,妇人摸着小腹,起了恻隐之心。
男子捏了捏孩童柔软身躯,面色阴沉,忽然拾起落在脚边的尖刀,做了个决定,怒瞪了妇人一眼:
“呸!左不过就是逃过来的难民,救了又有什麽用,咱们家可绝不能再多一张嘴吃饭,你怀着的那位口粮我们还没挣到呢!”
他眼珠一转,拿着刀往孩子脖颈处比划,凶狠道:
“这人占重量,混在野兽堆里也花了老子铜板呢,干脆剁了他,这身骨头还值半个铜板,掺在野兔肉里没人能瞧得出来!”
妇人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倚靠在墙边,一步步後退说不出话。
秦五高高举起手中尖刀,正欲挥下时,店铺帘子外忽然响起一阵催促声:
“有人吗!这是个店铺吗?小贩呢?小贩出来见人啊!”
少年急声催促,秦五慌了一下,长刀落地,门外少年听见咣当一声,将手环抱胸前笑道:
“果然有人,店家,快点出来见人吧。”
秦五稳了稳呼吸,若无其事走到帘外,本以为是周围难民催促,刚想破口大骂,一擡头,瞧见了个锦衣玉面小少年。
少年扎着高马尾,环抱长剑,身後停着辆雕刻太阳云纹丶周身镶嵌玉石的奢华马车,两匹汗血宝马鼻尖呼着热气,挺胸轩昂。
马车还朝外散发着一股冷冽药香。
难民坡上何时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秦五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晏明擡头望了望铺子歪歪扭扭的牌匾,一块朽木上没有字,只画了些蛇虫蚁兽,他瞧着店铺角落里某些兽骨,自言自语道:
“奇了怪了,这好像是个野兽肉铺,那孩子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快到曦和城城门处时,主君非说要去找几日前在半路遇见的孩子;
只因主君手中,那沾了宿主鲜血丶代表生命的符咒已经被烧毁得只剩一角。
晏明向难民打听了几句,本想带主君去乱葬岗找人,可没想到主君说人不在乱葬岗。
秦五听到孩子二字,脸色一黑,微妙变化被晏明察觉,他无奈道:
“店家,看样子你这里真有个孩子,这麽紧张做什麽,难道孩子被你杀了?”
“我这怎麽会有孩子!”秦五紧张道:“这也都是些野鸡野兔,要是要找人就去乱葬岗!”
他手忙脚乱大声呵斥;
“秦五,你开门做生意这麽多年,平日里该不会掺着人肉卖给我们吧?我们就算是难民,我们也不吃人肉啊!那些死了的难民还不知道是染了什麽瘟疫,你想要我们的命吗!”
“就是就是,冯公子特地嘱咐我们,死人肉绝对不能吃!”
围观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
秦五满头大汗反驳道:
“胡说!老子怎麽可能卖人肉!”他强硬得堵在晏明面前,丝毫不肯松嘴。
“我说你这人怎麽。。。。。。”晏明刚要反驳,车内忽然响起声音:
“晏明,不要多费口舌。”
男子声音如淙淙冷玉,吸引不少难民好奇目光。
平日里他们只有少数人能获得去曦和城劳作机会,其他人只敢在难民坡远远眺望,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与达官贵人距离如此之近。
一束阳光破开乌云,半月朔风下,难民坡难得见了暖色。
车内男子掀帘,腰间银铃轻轻响动,一身月白云纹点缀纱衣,戴着及腰帷帽踏下马车。
寒风吹拂竹雪冷香,帷帽飘然,银铃清脆,阳光像是给他笼上了一层纱。
他身後又走下一名眉眼贵气浅黄长袍男子,那男子环顾四周,脸上尽是鄙夷,视线停留在白衣男子足下,小声说:
“这里脏,劝你不要下来,你偏不听。”
帷帽内轻笑一声:“无妨。”
衆人愣神间,晏明已经去到店铺後方将小男孩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