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玉死前叮嘱他一定要将晏明抚养长大,他为了完成承诺,为了彻底破解沈氏傀儡术,这麽多年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艰难。
可忽然有一天,事实告诉他观玉诈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狐妖结契。
他照顾沈临安也只是为了他体内的傀儡丝。
仅仅几年时光,观玉看他的眼神也发现了变化,不再是如亲人一般的慈爱,而是带着莫名的占有。
梦里的自己再次刨开坟墓,和之前那个大雨夜不同的是,观玉还在棺材内,在他揭棺而起的刹那,睁开猩红双眼,苍白如枯树般的手猛地朝沈临安抓来——
“师父——!”
沈临安大喊一声从床上惊醒。
周围昏暗阴沉,唯有桌上一盏冒着绿光的烛火幽幽闪烁,忽明忽暗。
沈临安喉间似火般灼热,他起身下床,想要给自己倒杯茶水。
铁链叮当作响,沈临安才刚走了一步便觉得全身发软,径直跪了下去。
他这时才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呼气滚烫,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沈临安无意间拉扯衣领,自己触碰到肌肤时,身体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酥酥麻麻。
他扶着床边缓缓起身,意识恍惚朝桌边走去,此刻的他,只想喝一口茶水解渴。
谢呈渊推开门的那一刻,正看见沈临安摇摇欲坠。
“临安——!”
他大喊一声冲过去跪在地上抱着沈临安。
沈临安眼下红晕,眯着眼一遍又一遍地哑声说:“水……水……”
谢呈渊将他抱上床榻,转身倒茶。
一盏接着一盏,沈临安如久旱逢甘霖,直到喝完茶壶中的水才不再低语。
“他们竟敢用铁链拴着你!!”谢呈渊眸中血色骇人,看见沈临安手腕间磨破的皮肉和胸口红晕,心都在泣血:
“临安,没事了,我来了,我这就帮你砍了这些铁链!”
谢呈渊颤声说着,另外一手搭上玉衡,玉衡出鞘一瞬,却被怀中之人拦了下来。
“临安……我只是想帮你——唔——”
谢呈渊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看着面前在自己唇上急切啃咬撕磨的沈临安。
那股独有的冷冽香气猛地闯入鼻尖,呼吸交缠,原本寒意凌人的眼角此刻却染了媚色。
谢呈渊双手僵在半空,动都不敢动弹。
他现在终于知道冯怀术说的那句‘让你们死前快活一番’是什麽用意!
沈临安究竟是什麽时候被下的药,他真该死,真该看见冯怀术的刹那间就把他撕碎!
谢呈渊费劲力气才把紧紧抱着自己的沈临安扯开。
双唇分离,很轻的一声‘啵’,沈临安榴色薄唇水色连连,体内邪火因方才深吻才压制一些,此刻的他微微蹙眉,很不满谢呈渊的举动。
“等我一会儿,我帮你解,别怕。”
谢呈渊在沈临安鬓边落下一吻,他心如擂鼓,起身关上门,接着走到床榻边脱了外袍,下一瞬,猛地将人扑倒在床褥中。
沈府空地前;
观玉攥着罗盘,小心驱使周围傀儡在东西南北四处放置狐首人身雕像。
所有雕像都由骨灰烧成,材质呈冷白色,周身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色煞气。
阵法周围堆着森森白骨头颅,正东方有一口青铜鼎,三丈高,阴风四起,那些魂魄顺着阵法痕迹在地面蜿蜒扭曲,像是粘腻的黑色蠕虫,缓慢爬进青铜鼎。
这些都是这麽些年他们杀害的人命,只为祭祀这一刻。
等到阵法完成,等到沈临安体内的傀儡丝换给冯怀术,这一切终于能——
“师父——!”
冯怀术哑声大喊,他一瘸一拐从青铜鼎後走出,脸色青白,紧咬着嘴唇,走了几步便跪倒在地。
观玉冲到他面前将他扶起:
“萧怀卓竟能伤你至此?!”他审视冯怀术,语气中无比疑惑。
“师父,快,快去看沈临安。”冯怀术强行站起身,呕了口血:“徒儿的伤只需片刻便能用傀儡丝修复好。”
“徒儿拼死赶回来,师父可知,闯入酆都的可不止萧怀卓!”他愤恨朝着前方走去:
“没想到这个废物竟带了帮手!”
观玉眉心一跳:“还有谁!”
冯怀术回头,如临大敌道:“谢呈渊!”
“师父快去暗室,萧怀卓知道密道关窍,说不定现在已经带着谢呈渊找到沈临安,沈临安不能被他们带走,不能让他们坏了祭祀!!”
话音未落,眼角红袍一闪而逝,观玉打开机关转瞬消失。
而冯怀术站在空旷幽暗的阵法中,看着观玉消失的方向,阴恻恻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