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言的右手虎口处,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胎记,又像是……烫伤?但形状很奇怪,像是一朵扭曲的花。
“他这手上,原来就有这个印记吗?”柳念薇问。
周文轩凑近看了看,摇头:“没有啊。李兄手上很干净,我常看他写字,从没见过这个……”
柳念薇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那些密信里提到的“巫蛊教”,想起他们擅长的“毒、蛊、幻术”。
“刘大夫,”她转头,“您看看他这个印记。”
刘大夫凑近细看,又用银针轻轻刺了刺,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这、这是……‘朱砂蛊’!”
“朱砂蛊?”
“是南疆巫蛊教的一种阴毒蛊术!”刘大夫声音颤,“将蛊虫卵混在朱砂里,通过皮肤接触或饮食进入人体。蛊卵遇血则孵,幼虫会沿着血脉游走,最后盘踞在心脉附近,吸食精血。中蛊者会持续高烧、咳血、消瘦,状似肺痨,但寻常药石无效,只会加蛊虫生长,最多三个月……必死无疑!”
周文轩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不、不可能……李兄怎么会中蛊?他从未去过南疆,也没接触过南疆人……”
柳念薇却想到了那本账册,那些“货物南运”的记录。李墨言,会不会也是“货物”之一?只是还没运走,就“病”了?
“刘大夫,这蛊能解吗?”
“难。”刘大夫苦笑,“需找到下蛊之人,取得母蛊,以母蛊引子蛊。或者……用更霸道的毒物,将子蛊逼出。但后者风险极大,蛊死前会疯狂反噬,中蛊者也九死一生。”
屋里一片死寂。只有李墨言痛苦的喘息声。
柳念薇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株枯死的石榴树,脑中飞运转。
李墨言一个寒门书生,怎么会中了南疆的蛊?是误中,还是……有人故意下毒?
如果是故意的,为什么?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用这种阴毒手段?
“周公子,”她转身,“你和李公子来京后,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或者……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
周文轩努力回忆:“没、没有啊。我们就是读书、抄书,偶尔去书铺逛逛。李兄为人谨慎,从不与人争执……”
“你们抄书,是给谁抄?书铺?还是私人?”
“都有。书铺的活计稳定,但钱少。私人的……有时是帮一些大户人家抄家谱、经书,钱多些,但不多见。”
“最近接过私人的活吗?”
“有、有。半个月前,有人通过书铺找我们,说要抄一批古籍,开价很高。我们接了,就在家里抄。来取书的是个中年人,说话带点南方口音,看着挺和气。”
“抄的什么书?”
“是一些医书,还有……一些讲风水、占卜的杂书。内容很深奥,很多字我们都不认识,那人说照着描就行,不必懂。”
医书?风水占卜?南疆口音?
柳念薇心中警铃大作:“那些书,你们抄完还回去了?”
“还了。那人很满意,还多给了二两银子赏钱。”
“你们抄书时,可有什么异常?比如……用的笔墨纸砚,是对方提供的,还是你们自己的?”
“是我们自己的。不过……”周文轩忽然想起什么,“那人送书来时,还送了一盒上好的‘徽墨’,说是给我们的润笔。那墨很香,李兄特别喜欢,抄书时一直用着。”
“墨呢?”
“还在。李兄病倒后,我就没再动过。”
“拿来我看看。”
周文轩从床底拖出一个破木箱,取出一方用锦盒装着的墨锭。墨是上好的松烟墨,漆黑润泽,表面雕着精美的云纹,散着淡淡的、奇异的香气。
柳念薇接过墨,没有闻,而是用小刀轻轻刮下一点墨粉,放在白纸上。然后,她从荷包里取出一小瓶“清心丸”化开的水,滴在墨粉上。
墨粉遇水,竟泛起一丝诡异的、暗红色的光泽!
“这墨里掺了东西。”柳念薇冷声道,“不是朱砂,是……蛊卵。”
周文轩面无人色:“怎、怎么会……”
“那人是故意找上你们的。”柳念薇分析,“他知道你们是寒门举子,缺钱,会接私活。他提供特制的墨,让你们在抄书时不知不觉吸入墨粉,蛊卵便通过呼吸进入体内。李公子是主抄,用得最多,所以中蛊最深。周公子你可能也吸入了一些,但量少,暂时还没作。”
她看向床上昏迷的李墨言:“他们想要的,可能不是你们的命,而是……让你们‘病’,然后以‘治病’为名,将你们控制,或者运走。至于为什么选你们……”
她顿了顿:“也许,是看中你们读书人的身份?或者,你们无意中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周文轩浑身抖,又是恐惧又是愤怒:“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