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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地下室的不速之客 中书影里的常驻客(第3页)

风穿过花丛,带着花的香,也带着他们的说话声,远远传开。一尘忽然觉得,那些书本里的故事,和这山坡上的野菊、阿禾嘴里的庄稼,其实是一样的,都在认真地生长,认真地活着。

太阳慢慢往西沉,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阿禾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该回去了,晚了山里会起雾。”他说着,弯腰在花丛里摘了一大把野菊,用草绳捆好,塞到一尘手里,“拿着,回去晾干了,够你泡好久的茶。”

回去的路上,背篓里多了些酸枣和野栗子,都是阿禾随手从路边摘的。一尘背着背篓,手里捧着那束野菊,香气一路跟着他们,像条温柔的尾巴。

快到城门口时,阿禾忽然说:“以后要是想看花了,就跟我说,后山的春天还有映山红,比这野菊艳多了。”

一尘点点头,看着手里的野菊,金黄的花瓣在暮色里依然亮得很。他想,地下室的玻璃罐又能装满了,这次可以和那本《陶渊明集》放在一起,书页间夹着新鲜的花瓣,翻开时,该会有整座山的秋天跑出来吧。

回到地下室,一尘把野菊倒挂在房梁上,金黄的花串垂下来,像盏盏小灯笼。他找出个干净的玻璃罐,把阿禾给的酸枣倒进去,又从书架上抽出那本《陶渊明集》,小心翼翼地把早上阿禾递给他的那朵野菊夹进书里。

书页合上时,出轻微的响声,像一句温柔的约定。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那串野菊上,也落在翻开的《诗经》上,“蒹葭苍苍”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浅白的光,仿佛在说,有些相遇,真的会像这样,从书页里走到山坡上,又从山坡上,轻轻落回心底,成了最温暖的注脚。

野菊在房梁上慢慢失去水分,颜色却愈沉静,像把阳光的精华都锁进了干枯的花瓣里。一尘每天擦书时,总会抬头看一眼那串垂下来的花串,风过时,它们轻轻打转,带起细碎的香,混着书页的墨气,成了地下室里独有的味道。

阿禾来得更勤了些。有时是傍晚,带着一身田埂的土气,手里攥着颗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在煤炉上烤得焦香;有时是清晨,裤脚还沾着露水,兜里揣着把野栗子,说是上山捡柴时在树底下现的,壳上还带着毛茸茸的刺。

他不再只站在书架旁看书,会帮着一尘整理散乱的书页,或者蹲在煤炉边添柴,听一尘讲那些古籍里的故事。讲到“采菊东篱下”时,阿禾就会接口:“我家屋前也能种点,明年春天撒些种子,到了秋天,你就能在院子里采了。”

一尘听着,手里的棉布在《陶渊明集》的封面上慢慢蹭着,忽然想起那天在山脚下,阿禾指着野菊说“经得住霜打”的样子。他把那本夹着新鲜花瓣的《陶渊明集》递给阿禾:“你看,那天的花,成书签了。”

阿禾接过去,小心翼翼地翻开,干枯的花瓣依旧带着淡淡的黄,纹路清晰得像能数出每一丝脉络。“真好,”他摩挲着花瓣,声音轻轻的,“比在山里风吹日晒的,能留得更久。”

入了冬,山里落了第一场雪。阿禾来的时候,肩上扛着捆干枯的芦苇,是他特意从后山脚割的,说用来生火比煤块耐烧。“雪天路滑,别老往外跑,”他把芦苇靠在墙角,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我娘做的棉鞋垫,厚实,你垫在鞋里,看书时脚就不冷了。”

布包里是两双灰色的棉鞋垫,针脚密密实实,边缘还绣着简单的花纹。一尘摸了摸,棉花蓬松得像云朵,暖乎乎的。他找出两本新到的《农政全书》,是托人从旧书市场淘来的,递过去:“这个你或许用得上。”

阿禾接过来,翻了几页,眼睛亮得像落了雪的星星:“这可太珍贵了,比我家那本缺页的全多了。”他小心地把书放进背篓,又从里面拿出个陶罐,“我娘腌的咸菜,配粥吃正好,你尝尝。”

陶罐打开,酸香立刻漫了开来,萝卜条切得匀匀的,裹着红辣椒,看着就爽口。一尘盛了一小碟,就着刚熬好的米粥吃,暖意从胃里一点点散开,漫到四肢百骸。

雪下得大了,地下室的窗户上凝了层白霜。阿禾帮着把炉子烧得旺些,火光映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阿禾翻着那本《农政全书》,时不时指着某页问一尘:“这‘区田法’是啥意思?”一尘就耐心地给他讲解,说那是古人在小块土地上精耕细作的法子,像绣花一样打理庄稼。

“跟你擦书似的,”阿禾忽然笑了,“都得慢慢弄,急不得。”

一尘也笑了,看着窗外的雪,听着炉子里柴火噼啪的声,觉得这地下室好像也成了片小小的田,他们播下的那些关于书和山的种子,正在慢慢芽。

雪停后,阿禾带来了个好消息:“我家那片地,开春打算种点豌豆,书上说豌豆耐寒,正好试试你讲的区田法。”他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田垄的样子,“到时候你来看看,说不定能结好多豆荚。”

一尘点点头,目光落在房梁上那串已经干透的野菊上,花瓣金黄依旧。他想,等明年春天,豌豆芽的时候,那本《陶渊明集》里的书签,应该还带着淡淡的香吧。而地下室的书架上,又会多些带着泥土气的故事,和那些古老的文字一起,在时光里慢慢沉淀,像酿在陶罐里的咸菜,越久越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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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豌豆真的种下了。阿禾每次来,总会带着田埂上最新鲜的消息——“豌豆冒出绿芽了,像刚出生的小鸡崽,怯生生的”“昨天浇了水,叶子舒展开了,嫩得能掐出水”。一尘就坐在书架旁,听他讲这些,手里摩挲着那本《农政全书》,仿佛书页间也长出了细密的根须。

清明前后,阿禾带来一捧带着露水的豌豆苗,嫩绿色的茎秆上还沾着湿泥。“给你栽在窗台上,能长出小豌豆呢。”他找了个旧搪瓷盆,装满从后山挖的腐殖土,小心翼翼地把豌豆苗栽进去,摆在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地下室的窗台上,从此多了抹鲜活的绿。一尘每天给它浇水时,都会想起阿禾在田里忙碌的样子。豌豆苗长得很快,藤蔓顺着窗棂往上爬,没多久就缠满了铁栏杆,像给窗户挂了层绿帘子。

入夏的时候,藤蔓上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像串在绿线上的小蝴蝶。阿禾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尘在给花浇水,他笑着说:“快了,再过阵子就能摘豌豆荚了。”

那天,阿禾带来了新收的麦子,用布口袋装着,沉甸甸的。“磨成面粉,给你做麦饼吃。”他把麦子倒在干净的木板上,借着窗外的光挑拣里面的杂质,手指灵活地拨动着麦粒,像在清点满地的星星。

一尘蹲在旁边帮忙,麦粒从指缝漏下去,沙沙作响。“你家的麦子,比城里买的香。”他说。

“那是自然,”阿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施的是草木灰,浇的是山泉水,能不香吗?”说着,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布包里是只用麦秆编的小蚂蚱,翅膀是用豌豆花的花瓣粘的,栩栩如生。“学着编的,不太像。”阿禾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一尘接过来,指尖碰到麦秆的粗糙和花瓣的柔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把小蚂蚱放进《农政全书》里,正好夹在讲“麦作”的那一页,像给文字加了个生动的注脚。

豌豆荚成熟时,阿禾真的摘了满满一篮来。翠绿的豆荚鼓鼓的,剥开后,圆润的豌豆粒像翡翠珠子。他们在煤炉上支了口小锅,清水煮豌豆,香气飘得满地下室都是。

“尝尝,这可是咱们自己种的。”阿禾递过来一碗,眼里满是期待。

一尘咬了一颗,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带着阳光和泥土的味道。他看着窗台上依旧翠绿的豌豆藤,看着阿禾被炉火映红的脸,忽然觉得,地下室里的时光,就像这碗豌豆,慢慢熬煮着,越来越有滋味。

秋意再浓时,野菊又开了。阿禾没再邀请一尘去后山,而是背来了一大捆野菊,还有个新扎的竹筐。“今年的花比去年还好,给你装满满一筐,够你泡一整年的茶。”

他们一起把野菊倒挂在房梁上,金黄的花串垂下来,和去年的干枯花串相映成趣。一尘找出本新的空白笔记本,递给阿禾:“你说的那些种田的事,我记下来吧,以后翻看,就像又去了趟后山。”

阿禾愣了愣,接过笔,指尖有些颤。他写下“豌豆,清明下种,芒种收获”,字迹歪歪扭扭,却很认真。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落在房梁的花窗上,落在书架的古籍上。一尘想,或许缘分就是这样,不用刻意去追寻,就像野菊每年都会盛开,就像豌豆总会结果,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读过的书,种过的花,都会悄悄留在时光里,酿成最醇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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