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前文书说到,安田那老鬼子夜探黑风口,被雷三爷的“龙吟”、白七姑的“紫气”和那满山的“阴兵”给彻底洗了脑。他是带着一身的伤和满心的狂喜,连滚带爬地回了公使馆。
次日一早,他顶着两只熊猫眼,精神却亢奋得像打了鸡血,拉着特使藤井龟三,气势汹汹地杀向了铁狮子胡同——执政府。
执政府,大会议室。
这是一场关乎“国运”的谈判,气氛那是相当的严肃。长条形的会议桌两边,泾渭分明。
左边,是以段合肥为的中方代表。段执政今儿个穿着大元帅戎装,腰板挺得笔直,一脸的正气凛然。在他左手边,坐着一位身穿长衫、目光如炬的年轻人,摇着折扇,神色自若,正是段合肥麾下的第一智囊、人称“小诸葛”的徐又铮。
顾振庭坐在末席负责记录。而咱们的“特别机要顾问”李采臣,此刻正把穿着千层底布鞋的脚架在椅子横梁上,手里拿着把指甲刀,旁若无人地在那“咔嚓咔嚓”剪指甲,一脸的百无聊赖,仿佛这几亿的大买卖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右边,是岛国特使藤井龟三,还有那位虽然换了干净衣服、但眼神依旧狂热得有些吓人的阴阳师安田。
“咳咳!”
段合肥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从面前的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早已盖好章的地契,往桌子中间一推,那是相当的“守信用”:
“藤井先生,既然贵国诚心帮我练兵,那我段某人也不含糊。这是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你们点名要的‘京西野狐岭’的地契。我已经让人勘测过了,地下煤矿储量丰富。我就拿这个做抵押,换那一亿四千万元的借款!这买卖,你们不亏!”
“又铮,把笔给藤井先生,咱们这就签了吧。”段合肥转头对徐又铮说道。
徐又铮微微一笑,递过一支金笔:“藤井特使,请。咱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显得中方极其坦荡、极其想要促成这笔交易。
然而,藤井特使却并没有接笔,而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安田。
安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突然伸出一根缠着绷带的手指(昨晚摔的),轻轻把那份野狐岭的地契拨到了一边,就像拨开一张废纸。
“段桑,且慢。”
安田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段合肥:
“这野狐岭,我们……不要了。”
“什么?!”
段合肥和徐又铮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那是混合了错愕、愤怒以及一丝被戏弄的恼火。
徐又铮把折扇一合,眉头紧锁,语气不悦:
“安田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之前可是你们信誓旦旦,非说野狐岭风水好,点名要这块地的。现在文书都备好了,您一句‘不要了’就想打我们?这也太不把我们执政府放在眼里了吧!”
“此一时,彼一时。”
安田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那幅北平军用地图前,手指如钩,狠狠地戳在了野狐岭西边的那片黑色阴影上——
“明人不说暗话。野狐岭不过是个普通的煤矿,根本不值那个价。我们帝国要借给你们那么多钱,就要拿最好的东西做抵押!”
他的手指用力一碾:
“我们要这儿!黑风口!”
“胡闹!!”
段合肥“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种惊恐和慌乱不像是装的,倒像是被人踩了尾巴:
“那里绝对不行!那里……那里怎么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