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的高度貌似不对,他翻来覆去,总觉得后脑勺又沉又晕。
越柏眉头拧成一团,越是翻身,越是感觉到皮肤刺疼。
越柏紧闭双眼,眼眶忽然酸涩,眼缝湿润。
已经两个月了,他还是不适应住在外面。
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娇贵之处,睡不惯粗糙的被面,枕不惯高度不合适的枕头,就连穿衣时,衣服的触感也总在提醒他,这件衣服很难受。
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凤凰,他只是一只不小心掉进凤凰窝的麻雀。
一直以来,是凤凰养育了他。
现在他跑出凤凰窝,理应适应外面的世界。
越柏躺在床上,大脑的神经绷作一团。
他越是想挥去思绪,过去的场景越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听见了哥哥翻看试卷的“哗啦”声,他低着头,看到了漆黑的皮鞋。
他爬树,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高大的人影从高处俯视着他。
十五岁,他揪着哥哥的衣角,小声问:“我可以选修艺术吗?”
哥哥坐在沙发上,放下报纸,声音低醇:“不务正业。”
越柏突然想到,即便自己这份计划书做得再好,在哥哥的眼里甚至是挑衅冒犯。
越柏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怕他今夜会失去活下去的意志。
随着脑海愈发杂乱,越柏打开了床头灯,从床头柜里找到了一根结实的皮筋。
他将皮筋套在手腕上,用力拉扯,再放开。
皮筋的一端打在手腕上,冷白的皮肤多了一道刺眼的红痕,与其他疤痕排列在一起。
这是越柏找到的清除思绪最好的办法,每当脑海里出现过去的记忆,他就弹一下橡皮筋,用疼痛警告自己,形成潜意识反应。
又是一下,手腕却破了皮,血珠渗了出来。
越柏垂眸,对着伤口又弹了两下,直到自己不敢再回想,这才戴着橡皮筋入眠。
天亮后,越柏靠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
他发现人在夜晚总会涌现出许多不好的念头,也容易将这个世界想得过于悲观。
他起床,做了一碗不知名糊糊,勉强咽了下去。
越柏清理厨房,背上书包,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到了周五,越柏的计划书已接近尾声,只需要再补充几个图表便可达到完美。
放学时,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小柏,你那天的戏导演很满意。导演想着再拍几个骑马的镜头,不知道你明后两天有没有时间?】
越柏放下收拾好的书包,犹豫片刻回复。
【可以改日吗?】
只差一点,他的计划书就完美了,这是他独立完成的第一份计划书。
尽管兄长可能对这次的课题不喜,但却是他编写最愉快的一次作业。
那边沉默了十分钟,最终发来消息。
【小柏,你清楚的,多耽误一天的损失难以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