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这这是想干嘛啊?】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的鸟鸣和两个人都在刻意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谢兰舟就这般在她面前停了片刻,最终还是什麽都没做,躺在了她的旁边。
原本苏盼月一个人睡这张床还能滚上两圈,现在多了个体格健硕的男人,突然觉得好像有些挤了。
她往里挪了挪,直到左边胳膊碰到墙壁,右边手臂还是不可避免地挨着男人健硕的肩膀。
男人身上明显高于她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苏盼月那点子羞涩很快消失殆尽,忍不住在心中抱怨道:【他是火炉吗?怎麽这麽热!】
正值夏日,谢兰舟无论去到那里都会有下人准备好冰鉴,宫女房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谢兰舟并不觉得热,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嫌弃,默默往床边又挪了一点,终于没再碰到她的胳膊。
但是这样一来,他的半个身子也悬在窗外,全凭他微侧身子保持平衡。
睡在里侧的苏盼月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嗅着身侧淡淡的龙涎香,很快便困意来袭,头一歪睡了过去。
听着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谢兰舟悄无声息地走到桌边,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把蒲草扇子。
再回到床边,发现自己方才躺着的那点位置都被某人占了个满。
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挪开她呈大字展开的手脚,侧着身子躺下,轻轻摇着手里的扇子,看着风吹起女子额前的碎发,一夜好眠。
*
第二日,苏盼月难得早早就醒了过来,翻了个身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已经习惯了谢兰舟的早起,毕竟当皇帝就是这麽不容易。
她今日起得这麽早,不仅是因为昨夜睡得太好,还是因为今日是为燕国使臣设宴的日子,她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问了问值守的小太监,得知谢兰舟去了勤政殿,苏盼月顾不得吃饭就找了过去。
到勤政殿的时候,谢兰舟正拿着一封信在看。
苏盼月规矩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谢兰舟显然没想到她会来的这般早,挑眉看了眼她红润的气色,点了点头没说话,接着垂眸看手里的信。
这封信是睿王同燕国使臣的勾结证据,信上许诺了燕国军械城池,而与之交换的条件,是他这个皇帝的命。
谢兰舟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信重新叠好放回信封。
擡眼看了眼候在一旁的福公公,後者忙上前问:“陛下有何吩咐?”
谢兰舟:“撤去今日宴席上一半的锦衣卫,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麽。”
福公公面色有些担忧,张张嘴最终还是低头应是,想要退下,就听见谢兰舟接着说:“给她加一把椅子。”
说着淡淡扫了一眼靠在柱子旁偷懒的苏盼月。
福公公难掩诧异,苏盼月朝他笑了笑,说道:“公公辛苦了。”
福公公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便迈着小碎步出去安排了。
临近晌午时分,有宫人来禀,说是宴席上人已经到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谢兰舟颔首道:“走吧,去看看有什麽好戏。”
苏盼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後到了宣华殿。
开路的小黄门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殿内衆人齐齐下跪,山呼万岁。
苏盼月在衆人都低头行礼的时候偷偷擡眼打量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太後的身影,左下方本应留给她的位置空空如也。
再看向台下,睿王拱手立在前排倒很是显眼,她看过去的时候恰巧碰到睿王擡头。
看见男人阴冷黏腻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苏盼月打了个寒战,心中腹诽:
【这麽看我做什麽?莫非是认出我了?】
听见她的心声,谢兰舟淡淡扫了一眼不老实的睿王,後者瞬间低头。
他收回视线,擡手让衆人起身。坐到最上首的龙椅之上,斜眼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苏盼月。
苏盼月表情为难地看了眼龙椅旁边不远处的一把檀木椅,甚至比太後娘娘空出来的那把椅子位置更高,感觉如芒在背。
她本以为给她加把椅子坐在角落罢了,谁知道居然就在龙椅旁边,忍不住在心里喊救命:
【这是我一个宫女应该坐的位置吗?要不我还是站着吧。】
谢兰舟不悦蹙眉,又看了她一眼,示意性地看了看身旁的椅子,眼含威胁。
苏盼月认命地坐了过去,努力忽略下面投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祈祷没有人注意自己。
鼓乐响起,礼官太监宣布宴席开始。
由鸿胪寺少卿接引使臣穿过长长的连廊,从侧门进殿,手持贡品和贡单的随侍走在最後,行至御前丹陛处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