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对上图枭湿漉漉的眸,他没办法在苛责下去,声音也跟着温情了几分。
“刚刚是怎麽了?”
“为什麽要淋雨,可以告诉师尊吗?”
图枭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可再不说好矫情,对师尊没什麽不能说的。
“我…不想离开师尊,一想到见不着後就心慌。”
说完,图枭抓着师尊的手,带向他的胸口,心跳的杂乱无章。
“师尊感受到了吗?心跳是不是很慌。”
不仅慌还很烫,白尘稍微用力,就能感受的更清晰一些,他别开眼,宽慰道:“不过几年,有随尊在,不用心慌。”
“可是师尊你不是说过,新弟子衆多,万一随尊顾不上我呢?”
“你不是还说过自己有能力,怎麽现在开始哭鼻子了。嗯?”
那时时间还长,说话难免妄自菲薄,不计後果。
现在历练将至,又听前辈所言,凶险万分,受伤常态。生死存亡之际,他就会联想到如炮灰一样的悲惨人生,就像他开始是被平板砸死来的。
白尘摸到他的心脏漏了一拍,刚刚是凶到了。
他揉了揉徒弟的脑袋,轻声:“你记住师尊的话,不会有事的。”
“哪句话。”图枭问的很认真。
师尊白天说了好多叮嘱的话,他一时不知是哪句话了。
“每一句。”
说完笨蛋的额头被师尊弹出了红印。
“师尊说话就说话,怎麽还打徒弟啊,好痛。”
图枭捂着额头,表情痛苦。
“打你一下怎麽了?”
“你是本座养大的,打一下又不会坏。”
他不能打回来,师尊如父,哪有儿子打爹的,那是要被雷劈的,但是可以讨点别的。
图枭直腰跪在床上,瓮声瓮气道:“师尊怎麽打都可以,打多少下也不会坏,可是师尊可以吹吹吗?”
“小枭好痛,师尊吹吹看是不是红了。”
白尘又想敲,眼下徒弟震颤的睫毛,他微微倾身吹了一下。别又委屈哭了。
好像是红了,竟被他养的这般羸弱不禁打。
白尘化出一缕分神,分神随着灵力被注入白玉坠中,这样就算笨蛋来不及或他一时不察,这缕分神也能挡住致命一击。
次日醒来时,旁边的人眼角含泪,挺拔的鼻梁处盛满的泪,像是一块小水潭。
不舍还是难过?两者都有吧。
千年前师兄师父血祭,跟魔尊和妖王同归于寂,这些记忆走马观花般再度浮现,他难过吗?他不舍吗?应该难过,应该不舍,可他并未落泪。
人间万事,生离死别,对他就像看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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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雨一直在下,他就借着下雨博同情跟师尊睡在了一块,近一年都没跟漂亮师尊睡一块了,感谢大雨。
图枭翻身伸懒腰,想到师尊赶紧住手,睁眼旁边压根没有人。
他要怀疑昨晚是梦了,还好这里就是师尊的寝殿。
雨後的阳光是七色的,仙境山巍峨的轮廓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偌大的室外,衆弟子整齐列队,衣袂随风轻扬,神色各异。则尊负手而立,目光扫过衆人,声音沉稳如钟。
“此番下山,既是历练,亦是修行。”
“切记,安危为重,若遇险境,莫要逞强,可寻随尊相助。”
站在队伍末端的图枭攥紧了包袱,指尖微微发白。他仰头望着山门,眼眶微红。身旁的同门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图枭,别愁眉苦脸啊,又不是不回来了!”
“对啊又不是不回来,年纪小就是缠人,一会小师叔不会哭鼻子吧。”
图枭没有应声,重重的扒开肩上的手,下次比试他一定把这小子揍到半死。
前排的林梧桐昂首挺胸,唇角含笑,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终于能下山了!”她低声自语,指尖凝出一缕灵光,又倏然散去。
山风掠过,卷起几片竹叶混着银杏叶。则尊一挥袖,沉声道:“出发!”
衆弟子齐声应诺,浩浩荡荡踏下山阶。
有人谈笑风生,有人频频回望,而远方的云雾深处,正藏着他们未知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