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桌上,陈利端着碗,眼睛却不停地往二楼的方向瞟,嘴角撇着,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座位对面,林贵埋头扒拉着稀饭,筷子几乎没离开过那盘肉包子,孟春花则一边自己吃,一边往儿子碗里夹,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多吃点,多吃点,正长身体呢。”
林爱党倒是收敛了些,只闷头喝粥,但眼睛也不时瞄向空着的主位。
那是顾长的,老爷子习惯早起呼吸新鲜空气,这会儿还没回来。
屋里除了碗筷碰撞和吸溜稀饭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陈利终于忍不住了,她夹起一根鸡蛋丝,慢悠悠地放进嘴里,眼睛瞟着孟春花母子那饿死鬼似的吃相,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全桌人听见。“啧,这太阳都晒屁股了,有些人倒是金贵,一大家子都吃早饭呢,连个人影都不见,还真没见过这么能睡的女同志。”
她刻意咬重了女同志三个字,话里的阴阳怪气再明显不过,二楼现在还在睡得除了林清妍就没有别人了。
林贵筷子一顿,偷偷抬眼看了看他姐房间的方向,想起昨天被教训的事,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而林爱党和孟春花则动作同时一滞。两人对视一眼,又飞快地错开视线,脸上都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他们当然知道林清妍为什么起不来,昨晚那动静那么明显,肯定累坏了,可这话哪能往外说?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坐在桌边、正慢条斯理剥着鸡蛋壳的顾乘景身上。
顾乘景将剥得光滑莹白的鸡蛋放在面前的小碟里,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陈利。
“清妍昨天帮她爸妈收拾了房间,累着了,早上起来说不舒服,我让她多睡会儿,大嫂,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臭丫头那么懒,怎么可能收拾房间。
陈利昨天就憋屈,今天心里同样憋屈。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刺两句:“着凉?我看着精神头好得……”
“行了!”
一直闷头吃饭没说话的顾胜文突然把筷子往碗上一放,出不大不小的声响,皱着眉看向陈利,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昨天我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大清早的,少说两句。”
陈利脸色一僵,昨晚回房间,这男人又对她警告,让她少掺和顾乘景房里的事,也别总盯着林清妍挑刺。
她胸口堵着一口气,特别想对顾胜文吼回去。
又想了之前递给温雅的那些资料,觉得林清妍蹦跶不了多久,到底把火气压了下去。
只恨恨地戳着自己碗里的稀饭,把一肚子火气都撒在了饭上。
堂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略显尴尬的咀嚼声。
顾乘景吃得极快,碗筷放下时,其他人都吃了大概一半而已。
林贵正塞了满嘴包子,见状含糊不清地惊叹:“姐、姐夫,你这就吃完了?”
他嘴里鼓鼓囊囊,眼睛瞪得溜圆,活像见了什么稀奇事。
这才就吃了不到五分钟呢,这也太快了。
“啧,少见多怪。”
林爱党用筷子敲了下儿子的碗边,脸上却堆着笑,转向顾乘景。
“乘景那是当兵的,讲的就是效率,这叫纪律性!是不是啊乘景?”
这话带着明显的讨好,是个人就能看出林爱党是在对顾乘景谄媚。
孟春花也忙不迭点头附和。
“对对对,当兵的就是不一样,干啥都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