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
初绮惊呼抬头,眼前却已空无一物,只剩那声呼唤在寂静中回荡。
剑尊的身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堂中空寂,阳光晒进来,将空气中的尘埃染成金色。
初绮望着牌位,深吸一口气,郑重行了礼。
叶停鸢不清楚剑尊同初绮说了什么,自从那天起,初绮的状态的确一日好过一日。
十四州的灵气在缓慢地复苏,魔修被一点点铲除,时间如白驹过隙。
柳藏舟说给她寻到了令凡人延年益寿丹药。于是二人悄悄回了趟云州,去见初绮的爹娘。
从家里出来后,他们在云州的大街上漫步。
路过钟楼下,阿舟问她,没拿到会战试炼的魁首,会不会有遗憾?
初绮说,那再过两年,她提议重开会战试炼就好了。
但即便重开,估计没人敢和她抢魁首。
战胜魔尊,天下无敌后,世间一切荣誉仿佛都似锦上添花。有与没有,都可以。其实她本就不在乎那些,可偏偏她在乎的事情,却没有结果。
再后来,千铃和鸣阙重塑身躯,二人登门道谢。
初绮看着鸣阙,突然觉得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虽然剑尊告诉她,她已经走完了她的道。
但是否她走得太快了一点?
年少时期的剑修梦,以另外一种方式实现,她总感觉没有落在实处。
欠了一点。
是否人生就该稍稍有一点缺憾?就像她永远也不可能完整打出一整套剑招?
庭院中,初绮倚在门栏,望着千铃和鸣阙切磋,二人剑招变幻不休,但从头至尾,有始有终。
鸣阙小胜一局,扭头看向兴奋鼓掌的初绮,沉默片刻,道:“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初绮不爱看他这幅丧气模样,故意幽幽道:“这种苦日子,我什么时候能过到头……”
鸣阙果然翻白眼:“你这种天才不懂我们的苦!”
初绮笑了笑:“其实我也羡慕你们。”
“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
初绮打了个哈欠,回避了这个话题:“算了,我已经做了完美的剑修,是时候无欲无求了。”
再后来,纵使外界很少有人看见初绮,她依然没能被人遗忘。
归元宗新来的弟子们,如一茬茬的春草,争破了头都想拜入初绮门下,然而至今没有一个人成功。
没有人再见过她出剑。
她似乎回归了一种凡人的,平淡的生活。
一日三餐一顿不落,天一黑就睡觉,第二天起床,去大渊献峰找柳藏舟玩。
路上要避免被冒冒失失的年轻修士们撞进她怀里,然后哭哭啼啼拽着她的衣角道:“真君救了我,我何以为报?”
初绮第一次被碰瓷,还紧张地带人去见柳藏舟医治。
结果那人被阿舟黑着脸赶出大渊献峰。
第二次,第三次……初绮都习惯了。
她最近有了新的乐趣。
就是蹲在灵渠边,看阿舟洗练药材。
他修长的手指浸在水中,甚是好看。而且被她直愣愣盯得久了,还会皱着眉让她去屋子里拿东西,实际就是脸红了把她支开,别以为她没看见。
初绮从阴干草药的架子上取下一根狗尾草。
真好笑,一根狗尾草也要让她拿。
初绮捏在手中摇摇晃晃,偷偷走到阿舟身后,用狗尾草去挠他的耳垂。
柳藏舟浑身一僵,扑通一声脆响,药材掉进灵渠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他下摆。
“初绮。”他扭头斜睨着她。
初绮立刻保证:“我再也不敢了!!”
柳藏舟垂下眼,继续洗练药材。
初绮看着他,悄咪咪将狗尾草浸入灵渠中,撩起水花溅阿舟的脸。
“……”
柳藏舟被她逗笑了,拔下一根狗尾草,与她在灵渠里互相甩水,溅得彼此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