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色
两人如同小孩般争吵着,而付楠皖依旧是那样的无动于衷。
眼前的景色因为盯的时间太长而有瞬间的眩晕,付楠皖不得不闭上眼睛来缓解这股难受。
似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闭上眼的付楠皖更加的难受,不得已她又睁开了眼睛,于是司楠飘扬起的衣角正好落进她的眼。
付楠皖没有见过司楠长大的样子,但她几乎能够确定这个人就是她的女儿。
强烈的情绪让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但由于太过于虚弱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这一举动吓得孙绍年和严景即可噤了声,忙向她看过来。
“舅妈,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孙绍年低下头问道。
付楠皖因为激动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司楠的方向,眼神哀求的看着孙绍年。
不明所以的孙绍年擡头顺着付楠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眼神一凛。
严景莫名的看着孙绍年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出去,眼里满是疑惑,于是他选择不出声安静的站在付楠皖身後欣赏一切。
孙绍年气喘吁吁的跑到司楠的眼前,拦住了她。
“孙绍年,你怎麽在这?”司楠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疑惑道。
“姐,姐,看……身後。”孙绍年扶着膝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
司楠听话的回头,什麽都没看到,就在转过头的刹那,她忽然瞥见了抱胸看着这边的严景和轮椅上早已泪流满面的女人。
冬日的阳光不够耀眼,却足够温和;不够明媚,却足够柔软。它能够让困在原地多年的人变得释然,能够让女孩脸上的泪发出耀眼的光,能够让飞扬的裙角开出彩色的花,从此相爱之人没有遗憾的话……
司楠觉得这段路是她这一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她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紧张再到崩溃。
以至于最後离付楠皖只有两三步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片刻的静默之後她的眼泪“唰”的一声自眼眶中落下,哽咽的喉喽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满是破碎的“妈妈!”而後尽是呜咽。
严景看着趴在付楠皖腿上哭的泣不成声的人,又看了看身後同样红着眼眶的孙绍年,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
黄昏到来,冬日已接近尾声,橙红色的夕阳充斥着安静的病房,这是一副壮美的油画。
病床上的人依旧紧闭双眼,曾今无数次飞扬的眉角再也不见,往日容颜依旧,鲜活却覆水难收。
坐在病床旁边的人眼神空洞,似乎比床上的人更加缺乏生气。这个冬天,他们似乎都熬不过去。
“吱呀~”病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又关上,皮鞋踏地的声音像是扣在了迟离的心扉。
“他还没醒吗?”迟黎注视了半晌後问道。
没有人说话,又是一阵沉默。
于是迟黎又说道:“汩汩死了。”
迟离终于不是死人一般,但也仅限于眼神重新聚焦了片刻,而後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迟黎见他许久没有说话,不由得疑惑道:“你不是最疼他吗?他死了,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次,迟离终于开口说话:“他是你的孩子,这里的一切和我本就没有半点关系,我为什麽要伤心。”
他讽刺般的勾了勾唇,眼眶却红的彻底。
迟黎有了一瞬的愣神,而後看了看床上的裴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麽。
“对不起。”
迟离听着身後微弱的声音,笑出了声。
迟黎也不作停留转身离开,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他又说:“我很抱歉,你放心,我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的。”说完径直离开了这里。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後,裴缘的眼睛忽然动了动……
本来在付楠皖病房中的司楠忽然接到了迟黎的消息,纵使有万般不舍也还是向着消息中说的地方走去。
远远的,司楠就看见迟黎依靠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吸着烟,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叫我来干嘛?”司楠疑惑道。
“汩汩死了。”迟黎摁灭了烟头,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司楠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才慢慢道:“是卞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