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肖骋终于笑了出声,他看着馀漾,“原来你这麽记仇的吗?”
灯光倏然变暗,舞台中央亮起一束追光。
女主唱拨动吉他琴弦,沙哑的歌声开始流淌,这是一首美式乡村歌谣,歌词唱着德克萨斯州的旷野与失落的爱情。
肖骋听得很认真。
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灯球旋转的光斑落进他眼里。
馀漾望着他的侧脸。
光与影在这张年轻的脸上游移,他盯着舞台表情专注,像是全身心在解读那些旋律。
馀漾突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不能玩音乐了,你会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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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玩音乐……我会做什麽?”
午夜过後的诸境空旷寂静,客人们早已散去,舞台灯也熄,剩吧台那几盏玻璃吊灯投下暧昧的光晕。
面对馀漾的这个问题,肖骋擡头盯着上方已经关闭的射灯,思考时的神情罕见地沉静。
“我想。”
他看向馀漾,笑着说,“我就只能存在着。”
“只能存在着。”
馀漾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他的话。
此时,他的笑容让馀漾想起那天第一次在诸境门口听他吹萨克斯的样子,同样那般耀眼。
“我很感谢音乐的存在。”
肖骋的指节在吧台上敲出一串即兴的节奏,“它赋予我一种力量,让我通过它来表达内心世界。”
“如果封了我的嘴,我就哼歌;如果夺走了我的声带,我就用手打节拍;如果砍断我的手,我就用脚踩出节奏。”
他的白色空军一号在水泥自流平地面上轻踏了两下,“如果砍断我的腿……”
他突然倾身向前,馀漾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的轻微酒精与阳光的气息:“我就用身体撞出律动——这些都是音乐。”
在这个远超出正常社交范围的距离里,他深深注视着馀漾,眼里的热度几乎能灼伤人。
“如果最後我什麽都做不了,那我,就只能存在着……”
他把手指轻轻点在左胸口,说,“在心里歌唱。”
馀漾说不出话。
一种陌生的悸动在胸腔里炸开,在这样炙热眼光的注视下,他的呼吸节奏渐乱。
肖骋再次靠近,鼻尖几乎擦过他的耳廓。
“老板。”
肖骋的耳语带着笑意,他说,“你心跳得好快。”
馀漾呼吸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三花猫突然从阴影处跃出,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吧台上蔓延,像一条突然闯入的河流,硬生生截断了两人之间危险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