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不给它起个名字吗?”
肖骋突然问。
馀漾垂着眼睛:“你起。”
肖骋想了想:“那就叫它‘小三度’吧。”
——又是钢琴。
馀漾手上动作顿了一顿,终究还是点了头:“嗯。”
难得意见被馀老板采纳,肖骋心情不错,哼起了《三度圆舞曲》的旋律,小三度的尾巴尖跟着节奏轻晃,似乎它也接受了这个名字。
终于,馀漾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怎麽找到它的?”
肖骋看着馀漾:“是它舍不得你,自己回来的。”
馀漾突然擡头回看。
他们离得特别近,近到连肖骋睫毛上未干的湿意都看得清。
“馀漾。”
肖骋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你给它留的窗,能不能给音乐也留一扇?”
馀漾没有回答,看了他那双真诚到没边的眼睛半天,直到吹风机的热度烫到了手指。
索性把吹风机塞到他的手里,转身出了洗手间:“你吹,我手酸。”
馀漾打了个哈欠,出走多时的困意袭来,他想,他今晚回去该睡觉了。
-
周六上午十点,厉奇推开蔚蓝音乐厅的侧门。
今天主厅空荡荡的,台下没有观衆,台上也没有乐团,让这个地方显得熟悉又陌生。
他看向昏暗光线下的第十排,那是他和徐玮宁最常选择的地方,那里能看清每个乐手翻谱的手,又不会太近被铜管组震破耳膜。
那个空旷到显得冷清的台上,凌逸唯独自一人正在演奏《Eltodelruiseor,Op。29》夜莺之歌。
这首原版由钢琴演奏,描绘西班牙的自然与浪漫的华丽乐曲,在凌逸一连串连续跳弓制造出的颤音下,仿佛夜莺被惊飞前的鸣啼。
——这个路痴连乐谱都不需要,竟然记得这首歌所有变调的段落。
当凌逸唯突然把琴弓压到琴码附近时,发出的泛音让厉奇後颈汗毛集体起立。
最後一个音符消散,一缕头发黏在他的嘴角,他吹开发丝,居高临下看了过来,眼神仿佛天神审视祭品。
厉奇看着他,觉得他连眼底那颗泪痣都很碍眼。
不爽,却还是鼓起了掌。
“我想把你的鼓搬到这个舞台上。”
凌逸唯说。
“你合作的乐团里没有鼓手?”
厉奇的声音撞在穹顶上,带回细微回声。
“没有你这样的鼓手。”
厉奇眯起眼:“什麽叫我这样的鼓手?”
“因为你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