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私兵调转方向,与李德的人马战在一处。观云殿前的压力顿时减轻。
皇帝终于动了。
他缓缓走下台阶,走向战场中央。所过之处,厮杀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为他让出一条路。
他走到翡翠面前。
“翡翠,”皇帝看着她,“太后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翡翠握紧长剑,咬牙道:“太后对奴婢有恩,奴婢誓死效忠!”
“恩?”皇帝笑了,那笑意冰冷刺骨,“是允诺你事成之后,封你为女官,赐你崔姓,让你光宗耀祖?还是答应你,除掉林微之后,让你做朕的妃嫔?”
翡翠浑身一颤,脸色煞白:“你……你怎么知道……”
“朕什么都知道。”皇帝声音平静,“太后这些年做的事,朕一清二楚。之所以不动她,是顾念母子之情。可如今……她连这份情分都不要了。”
他抬眼,望向冷泉轩方向:“母后,您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全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冷泉轩。片刻,院门缓缓打开。几个宫女搀扶着一个枯槁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正是太后。
她穿着一身素服,头花白凌乱,脸上皱纹深如沟壑,在火光照耀下,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鬼魅。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皇帝……”太后声音嘶哑,“你……你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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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帝看着她,“从你将崔家暗卫调入行宫,从你让翡翠收买李德,从你盗走玉玺……朕都知道。”
太后浑身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那你为何……为何不阻止?”
“因为朕想看看,”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朕的亲生母亲,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朕想看看,为了权力,您是不是真的连儿子都可以舍弃。”
太后愣住了。她看着皇帝,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与悲哀。
“哀家……哀家是为了你好……”她喃喃道,“你还年轻,不懂……这江山,不能让外姓人把持……林微那个贱人,她生的是皇子,将来……将来她会成为第二个哀家……”
“所以您就要杀了霁儿?”皇帝声音陡然转冷,“对朕的皇子下毒,逼朕退位,另立宗室子弟——这就是您为朕好?”
太后语塞。她张了张嘴,却不出声音。
“母后,”皇帝缓缓道,“您老了,糊涂了。这江山是宇文氏的江山,朕是宇文氏的皇帝。霁儿是朕的长子,是宇文氏的血脉。您为了崔家,为了那些虚妄的权力,竟要毁掉宇文氏的江山,毁掉朕的儿子——您,可还配做宇文氏的太后?”
这话如重锤,砸在太后心上。她踉跄一步,几乎摔倒。翡翠连忙扶住她。
“太后,别听他的!”翡翠急声道,“我们还有玉玺,还有人……”
“闭嘴!”太后厉声打断她,转头看向皇帝,眼中涌出浑浊的泪,“玺儿……哀家……哀家只是怕……怕你被那个女人蒙蔽,怕这江山……落到外人手里……”
“林微不是外人。”皇帝一字一句道,“她是朕的皇贵妃,霁儿的生母。她会辅佐朕,会教养皇子,会守护这江山——这一点,她比您做得好。”
太后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皇帝不再看她,转向全场:“传朕旨意:太后年老昏聩,受人蒙蔽,着即刻送回慈宁宫静养,非朕旨意,不得出宫。翡翠假传懿旨,盗用玉玺,意图谋逆,押入天牢,秋后处斩。其余从犯,按律论处。”
“至于玉玺,”他看向翡翠手中那方温润的白玉,“物归原主。”
翡翠脸色惨白,手中玉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大局已定。
侍卫们上前,将翡翠等人拿下。太后被宫女搀扶着,失魂落魄地往冷泉轩走去,背影佝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皇帝弯腰,拾起玉玺。他抚摸着上面雕琢的龙纹,眼中情绪复杂。
林微在窗内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她看到皇帝的孤独,看到太后的悲哀,看到这场母子相残的悲剧。
权力,真的如此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母亲对儿子下毒手,让儿子对母亲寒心?
“娘娘,”周娘子轻声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