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便慢慢绕到屏风后来,视线垂落,只盯着地面。
浴桶内水汽氤氲,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赵妙元背对着他,中衣已全部湿透,变得彻底透明,乌黑的长发湿-漉-漉贴在背上,水珠沿着脊线滑落,没入水中。
展昭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呼吸放轻。
赵妙元侧过头,眼角瞥见他紧绷的侧脸,戏谑道:“愣着做什么?展护卫没帮人洗过头发?”
“……没有。”展昭耳根泛红,低声道。
他走上前,在桶边蹲下,避免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随即拿起飘在水面的木勺,舀了温水,动作有些僵硬地淋湿她的长发。
温热的水流顺着发丝淌下,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颈侧肌肤。赵妙元舒服地喟叹一声,向后靠了靠,方便他动作。
展昭深吸一口气,努力摒除杂念,取了些澡豆膏子在手心搓开,小心地涂抹在她的发上。他习武练剑,指腹带着薄茧,力道却控制得极好,揉按她的头皮,梳理着每一缕发丝。动作起初还有些生涩,渐渐地,似乎找到了章法,或是因为全心沉浸在这件事里,手法变得流畅自然起来。
月光透过舷窗,在水汽中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晕。长公主的声音模糊传来:“我看你十分熟稔,不像没给人洗过。”
展昭的声音有点发哑:“真的没有。”
于是她又笑起来,肩头微微耸动,半遮半掩。
“圈圈方才同我说,”赵妙元声音懒洋洋的,“她担心你对我不好。”
展昭手上的动作未停,声音平稳:“柳姑娘心直口快,率真可爱。”
赵妙元轻笑:“她说我们是坏人,你是好人。怕哪天我犯了事,你就把我抓了,我逃都没地儿逃。”
展昭沉默了一下:“殿下不会。”
“哦?这么肯定?”
“殿下心有准则,纵使手段,亦不会为私欲害人。”展昭说。
赵妙元挑眉,回过头仰脸看他。水汽沾湿了她的睫毛,眼眸在灯下显得格外清亮:“谁说的?我们认识不过多久,展大人可不算了解我。若本宫真的害了人,你待如何?”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堪称刁钻,相当于真的让南侠在情-人与道义之间选一个,和前世听到的那些“先救我还是先救她”有什么不一样?正默默唾弃自己矫情,却见展昭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她,眸色显得很深,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若真有那一日……展昭便辞了官职,替殿下代过。”
没料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赵妙元一时怔住。心头那点玩笑之意散去,她也没兴趣再问下去,转回头,低声道:“这么认真做什么,我瞎说的。呆瓜。”
“嗯。”
展昭逆来顺受地应了一声,不再言语,将长公主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按揉着她的头皮和太阳穴。赵妙元舒服地闭上眼,等他按得差不多了,突然想起什么,问:“展昭,你要不要也进来洗一下”
“……”展昭艰难道,“殿下,莫再捉弄我了。”
“谁要捉弄你呀?”
赵妙元睁开眼,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展昭动作倏然停住,整个人都僵了一瞬。下一刻,长公主自桶中站了起来。
“哗啦”一声,水雾从她纤长的身影上散开,热气腾腾,染白了视野。展昭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闭上了眼。可就算看不见,也挡不住身体的触感,一双温热湿润的手自腹部游过,攀上胸膛,随即拥住他的脖颈。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湿痒钻进耳朵里:“别装了,方才我分房间时你一句话都不说,不就是想着这个?”
展昭:“…………”
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喉结剧烈滚动几下,屏住了呼吸。
“睁眼,呼吸。”长公主威胁道。
展昭十分无助,第一次违抗了命令:“不、不行的,殿下……”
“呵呵。”
长公主阴恻恻笑了一声,抱着他一发力,腰肢一拧,展昭陡然失去平衡,双手又被箍住,狼狈地摔了下去。
他猛然睁眼,将怀中人护住,侧着身子倒下,只听“哗”的一声,二人已经一同跌进浴桶里。
“……”
窄小的浴桶中,展昭撑着身子坐起来,身遭热水流淌,目之所及,莹白一片,是长公主仅穿着湿透的中衣坐在他怀里。
南侠展昭要憋死了。
倏然侧过头去,却听到长公主冷笑说:“还不听话?湿一身衣服还不够么?”
他叹了口气,终于转回头正视她,目光尽量不往下瞟:“殿下何必如此作弄于我。”
赵妙元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抬手用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骨,一路滑到下颌。展昭喉结再滚,却没有避开,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强迫自己定定地回望她。
就听她道:“圈圈说得对,展大人整天一本正经,实则下流得很,否则怎么不肯承认自己心中所想?”
她说着,那条放在中间的长腿往前顶了顶。
就算水汽氤氲,热意弥漫,她顶-到的那个东西也实在不容忽视。
“…………”
“怎么,还不承认?”赵妙元笑道。
展昭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环住对面人的肩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破罐子破摔地说:“是,昭下流。”
长公主愉悦地乐出声,稍微推了推他,对准御猫红透的脸,在他唇上嘉奖似的轻轻碰了一下。
展昭猫似的眼睛微微睁大,看着她近在咫尺琥珀色的眸子,好一会儿,才低低唤了一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