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他的声音沙哑又疏远,颈侧的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轻颤动。
“我知道。”陆延豫的声音里没有不耐烦,“但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一个人待着。”
“我没事。”
“祁焱,”陆延豫的声音沉了下去,“你是要我把这门撬开吗?”
祁焱皱紧眉。他知道,陆延豫说得出就做得到。
最终,他还是站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陆延豫站在门外,一身合体的黑西装,脸上有点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得像把出鞘的剑。
他看着祁焱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看着他凌乱地垂到脖颈的头,看着他脸上沾染的颜料,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你怎么来了?”祁焱垂下眼,不敢看他,抬手无意识地拨了拨额前及颈的碎,“我再不来,你是准备让这些苍蝇把你活活咬死吗?”陆延豫走进来,关上门。
他目光扫过凌乱的画室,扫过那些被揉成团的废稿,最后落在祁焱微微泛红的眼睛上,以及他那垂到脖颈、沾着颜料的凌乱丝上。
“这不像你。”他说。
祁焱身体一颤。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陆延豫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祁焱心上,“你现在的画里,没有魂了。只有愤怒和不安。你在用画笔惩罚自己。”
祁焱眼眶一热,猛地转过身背对他,额前及颈的碎随着动作甩动了一下,“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画。”陆延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但我懂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无助,很生气。但祁焱,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这样,只会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得逞。你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祁焱嘶吼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陆延豫走到他面前,逼视着他的眼睛,“用你那些所谓的清高和骄傲吗?祁焱,你醒醒!这不是四年前了!你现在面对的是一场有预谋的商业抹黑!你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
“我不管!这是我的画!我的东西!我死也不会让别人玷污它!”祁焱眼里燃着偏执的火焰,垂到脖颈的头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陆延豫看着他这样子,心疼得不行。他知道,这是祁焱最后的防线。
他缓缓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祁焱那因激动而泛红的眼角,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替他拨开了垂到脸颊的碎。
“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我不插手。”
“但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祁焱愣住了。
“第一,从现在起,别看网上任何东西。”
“第二,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身体养好。”
“第三,”陆延豫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坚定,“把你从开始想画《涅槃》,到完成它的所有过程,包括草图、创作笔记、灵感来源……所有东西,都交给我。”
“你想干什么?”祁焱警惕地看着他,颈侧的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我不想干什么。”陆延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帮你理理思路。”
“这些东西是你的证据,是你的武器。你得相信我,我不会让它们受到一点玷污。”
祁焱看着他那双充满了恳切和真诚的眼睛,心里最硬的地方,开始松动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很糟——头凌乱地垂到脖颈,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他也知道,只靠他自己,很难走出这个困局。
最终,他点了点头。
“好。”
陆延豫拿到了那些东西,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里面有祁焱四个月前开始画的大量草图,有他的创作日记(里面记录了他每天的心路历程),有他为找灵感拍的大量照片,甚至还有一些他随手画在餐巾纸上的零散构思。
这是一个画家最隐私、最核心的世界。
陆延豫拿着这个文件袋,像拿着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他离开了画室。
他没有食言,他没有用自己的名义去插手这件事,他把这个文件袋,交给了国内知识产权领域最权威的一个律师团队。
“三天之内,给我一份最完整的维权方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计成本。”接着,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他让人去查那个叫许粟的画家,查他所有经历、所有作品,甚至他的社交关系。
他让人去查这次事件背后的推手。是谁在散播谣言?谁在带节奏?谁在给许粟提供平台?
他的关系网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在暗中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