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焱撇撇嘴,掀开被子下床。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凉得他一个激灵,这下可算清醒了。他趿拉上拖鞋,一步一挪地走到卧室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瞅。
客厅窗帘还拉着,有点暗。厨房亮着暖黄色的灯,那个穿着黑色真丝睡衣、却系着条天蓝色围裙的高个儿,正背对着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把长勺子,在锅里轻轻搅和。
那围裙是祁焱前几天一时兴起买的,上面印着歪歪扭扭的卡通小猫,跟陆延豫平时那种“生人勿近”的精英范儿简直不搭边,看起来搞笑死了。
祁焱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停在厨房门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
陆延豫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锅里那锅白粥,眉头微皱,那表情严肃得,跟审阅一份几个亿的合同似的。他动作很轻,手腕慢慢转着,勺子顺着锅边划圈,生怕劲儿大了把粥弄糊。锅里的粥熬得挺稠了,米粒都快化开了,冒着热气,飘出阵阵米香。
“你这是在……煮粥?”祁焱慢悠悠地开口。
陆延豫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靠在门口的人,眼里的严肃瞬间就化开了,带上点无奈的笑意:“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被你锅里这动静吵醒了呗。”祁焱哼了一声,走进厨房,探头往锅里看,“啧啧,陆总,没想到啊,你还会煮粥?我以为你的早餐都是米其林大厨特供呢。”
锅里的白粥熬得恰到好处,米油都熬出来了,看着就暖乎乎的。
陆延豫放下勺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手指头有点烫,祁焱缩了缩脖子,后颈的碎跟着晃了晃:“小时候家里保姆教过,好久没弄了,怕煮不好。”他倒是挺坦诚,语气里还有点不好意思。
祁焱一挑眉。
哟呵,这位在商场上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陆大总裁,居然还会干煮粥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家务活?
他忍不住想逗逗他:“哦?保姆教的?我还以为陆总你的手啊,只碰文件不沾阳春水呢。”
陆延豫低低地笑了声,俯身凑近他,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朵边:“那……祁老师尝尝?给个评价?”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点沙,带着股说不出的味道。那股风信子的信息素,也随着他的靠近更浓了,温柔地绕过来,让祁焱后颈那块皮肤微微有点烫,连带着耳尖都染上了薄红。
祁焱的耳朵尖“唰”一下就红了。
他偏过头,躲开陆延豫的视线,伸手推了推他胸口:“别闹……赶紧盛出来,我饿了。”
陆延豫笑出了声,直起身,拿过旁边的白瓷碗,小心翼翼地盛粥。动作有点生疏,但很仔细,怕洒出来。又从旁边小碟子里夹了点酱菜,放在碗边。
祁焱站在边上,看着他这熟练里透着点笨拙的动作,忍不住伸手从碟子里捏了根酱菜,塞进嘴里。咸咸的,脆脆的,味道正好。他满足地眯起了眼,额前的碎滑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
“陆延豫,”祁焱嘴里含着酱菜,含糊不清地问,“你今天不是要开早会吗?怎么还有空给我煮粥?”
“早会推迟了。”陆延豫头也没回地答,把盛好的粥放到餐桌上,“知道你胃不好,早上喝点粥舒服。”
“特意给我煮的?”祁焱瞄了一眼桌上那碗白粥,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抬手把落到颈侧的碎别到耳后。
陆延豫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我自己煮着玩儿?”
几分钟后,早餐上桌了。
两碗熬得稠乎乎的白粥,一碟脆酱菜,一碟薄薄的肉松,还有两个水煮蛋,蛋白嫩嫩的,蛋黄是流心的。
卖相不算多精致,但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家常味儿。
祁焱看着面前的早餐,沉默了几秒,抬头看陆延豫:“你确定……这能吃?”
陆延豫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进自己嘴里:“味道还行。”
祁焱将信将疑地也舀了一勺。温热的粥滑进喉咙,米粒都煮化了,带着纯粹的米香,混着酱菜的咸味,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出乎意料,味道还真不错。
祁焱眼睛亮了亮,又舀了一大口,连酱菜一起塞进嘴里,嘴角沾了点米油,颈侧的皮肤因为吞咽微微动了动。
陆延豫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祁焱含糊地“嗯”了一声,视线落到桌上的两只碗上。
碗是情侣款的,白瓷碗上印着他画的简笔画:一个叼着画笔的小人,和一个穿西装的小人,手拉着手。
是他自己画的图,也是他亲自去陶艺店烧的。
祁焱放下勺子,端起碗又喝了一口。粥温热地滑下去,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他抬眼,看陆延豫:“就煮了两碗?”
陆延豫点头:“嗯,我早上不太想吃主食。”
“那这碗我也喝了。”祁焱说着就要去端另一碗。
陆延豫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不行,你胃就那么大,一碗够了。剩下的我中午热给你吃。”
祁焱撇撇嘴,一脸不乐意:“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