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哗然。
周延年沉声追问:“三成交给谁?如何交接?”
“都……都交给刘总督的侄子刘焕!他负责核销损耗,每次都是他来人收钱!有两次,下官亲眼看见刘焕将银箱抬进了总督府的后门!”
“血口喷人!”旁听的刘焕猛地站起,脸色铁青,“周大人,此乃攀诬!下官从未收过他一文钱!”
钱世荣绝望之下,竟又抛出一个更惊人的消息:“还有工部赵志祥!采买的价格都是他定的!每采买一批物料,他要抽两成!此事张御史也知情,因为……因为赵志祥每年都会给张御史送一份‘年敬’!”
火,彻底烧起来了。
刑部、都察院当即派人拘传赵志祥。在钱世荣的账册指证下,赵志祥的防线也迅瓦解,不仅承认了抽成之事,还供出了几个同谋的工部官员。
张御史被停职调查。这位曾在江怀远案中威风凛凛的言官,如今瘫坐在自家书房,面对前来问话的同僚,面如死灰。
朝堂之上,风云突变。
皇帝震怒。漕运贪腐已是触及底线,而言官参与分赃、构陷同僚,更是动摇国本。他下旨严查,一时间,漕运司、工部、都察院,数名官员被停职、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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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寅克在朝会上跪地请罪,老泪纵横:“老臣御下不严,愧对圣恩!钱世荣、赵志祥等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老臣确有失察之罪!恳请陛下严惩,老臣……愿辞去漕运总督一职,以谢天下!”
他以退为进,将一切推为“失察”,将所有罪责归于下属“欺瞒”。
皇帝深深看着他,许久,缓缓道:“刘卿年事已高,确有力不从心之处。然漕运重务,临阵换将恐生变故。着罚俸一年,革去太子少保衔,戴罪留任,彻查漕运积弊,以观后效。”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刘寅克叩谢恩,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代价是牺牲了经营多年的部分羽翼,以及圣眷的严重折损。
退朝后,几位与刘寅克交好的官员围拢过来,低声安慰。刘寅克勉强笑着应对,目光却穿过人群,望向了远处独自离开的周延年,以及更远处,那个始终沉默的翰林院女侍读的身影。
他袖中的手,再次攥紧。
这一次,他记住了那个名字:沈青梧。
而此刻,沈青梧正站在翰林院的回廊下,听着同僚们兴奋地议论朝局变化。
江怀远走到她身边,低声道:“青梧,是你做的,对不对?”
沈青梧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只是望着廊外开始凋谢的春花,轻声道:“江大人,你觉得,这一局我们赢了吗?”
江怀远沉默片刻,苦笑:“赢了一子,但整盘棋,还在对方手中。”
“是啊。”沈青梧收回目光,“所以我们不能停。停下来,就是等死。”
春风拂过,带来远方的尘土气息。那是漕船仍在运行的证明,也是这场战争远未结束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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