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自然是指远在北疆的镇北侯裴凛。他竟然已经知道了京城剧变!而且,他派了人(很可能是赵破虏亲自或率精干手下潜入京城)在暗中调查!“人在查”三个字,重于泰山。
最后一句“切莫认罪,勿食可疑之物”,是提醒,更是警告。天牢之中,想要一个人“合情合理”地死去,方法太多了。
沈青梧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暖意、酸楚和决绝的复杂情绪,冲破了连日来冰封的心防。
裴凛……他在北疆处境定然也极为艰难,自身难保,却还在关注着她的安危,甚至冒险派人潜入京城天牢传递消息。
这黑暗中微弱如萤火的光,却在这一刻,照亮了她心中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角落。
她并非孤身一人。
还有人在为她奔走,为她涉险。
她不能倒下,绝不能。
沈青梧将纸条小心地撕成无法辨认的碎屑,混入馊粥中,用木勺搅了几下,看着纸屑被污浊的汤水浸透、沉没。然后,她拿起那个干净的馒头,小口小口,珍惜地吃了下去。食物带来的暖意顺着喉咙流下,让她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
吃完后,她将粗陶碗放回门边,重新坐回角落,抱紧膝盖,闭上眼睛。
脑海中,思绪却飞快转动起来。
裴凛的人能渗透进天牢送信,说明他们在京城还有未被完全摧毁的隐秘力量,或者买通了某些关节。这很危险,但也是机会。
“人在查”……他们会从何处查起?王嬷嬷?赌坊?那个青色瓷瓶的来源?还是……宫内可能的内应?
她需要想办法,将自己在狱中复盘出的疑点传递出去。但如何传递?那个送信的狱卒,显然只是奉命行事,未必可靠,也未必能再次接触。
或许……可以从提审时着手?
下一次提审,她要更主动一些,不仅要反驳,更要抛出更多疑问,引导三司官员去查那些他们可能忽略、或对方希望他们忽略的方向。比如,“美人觞”这种前朝秘药的流通渠道;比如,司农寺值房近期有无异常人员出入记录;比如,王嬷嬷除了其子,还有无其他软肋或异常接触……
虽然风险很大,可能激怒主审官,也可能打草惊蛇,但坐以待毙更是死路一条。
还有九公主……殿下的毒,太医院能否找到真正解毒之法?若殿下能好转,能开口为她说话,局面将大为不同。她需要让外面的人知道,“赤阳草”是关键,必须立刻停用所有含此物的香料!或许……可以通过那个送信的狱卒?
沈青梧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个粗陶碗上。碗边有一个不起眼的豁口。
她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远水难救近火,裴凛的调查需要时间,而敌人随时可能动致命一击。她必须自己想办法,在这看似铁桶一般的死局中,撬开一丝缝隙,寻得一线生机。
黑暗中,她轻轻抚过腕间——那里原本戴着裴凛所赠的血玉镯,入狱时已被取下。但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温润的触感。
坚持住。
她对自己说。
也对着那不知在何处、正为她涉险奔波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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