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精通书画,她的字画在市面上价值不菲。”柳明烟抬起眼,目光平静,“大人若不信,可去市面上打听。此外,沈姑娘在江南有些产业,这都是公开的事。”
女官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换了个话题:“我听说,沈青梧常在你这里看账本,还让你记下某些官员的往来情况?”
柳明烟心中冷笑,面上却依然恭敬:“大人说笑了。书局账本只记银钱出入,不记官员往来。沈姑娘看账本,是为了解书局经营状况,这是东家的本分。”
“那这个呢?”女官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摔在桌上。
柳明烟瞥了一眼,心中一震——那是她私下记的一些笔记,记录着书局来访的一些特殊客人,以及他们的言论。其中确实涉及一些朝堂之事。但这本册子她明明藏在卧房暗格,怎么会
“这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女官冷笑道,“上面记着某月某日,某官员在书局说了什么话;某月某日,沈青梧与某人在书局密谈这还不是结党营私的证据?”
柳明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抬起头,直视女官:“大人,那只是小女子的随笔。书局人来人往,总有些趣闻轶事,小女子随手记下,纯属个人兴趣,与沈姑娘何干?与书局何干?”
“随手记下?”女官翻到其中一页,“那这一条呢?‘三月十五,沈姑娘与江学士在雅室谈江南漕运事,言及某侍郎阻挠新政’这也是趣闻轶事?”
柳明烟手心渗出冷汗,但声音依然平稳:“江学士常来书局买书,与沈姑娘偶遇,闲聊几句朝堂之事,有何不可?大人,朝堂之事非我等平民可议论,小女子记下这些,确实不妥。但这只是小女子一人所为,沈姑娘不知情,书局其他人也不知。若大人要罚,请罚小女子一人。”
她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女官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柳姑娘,你是个聪明人。但你可知,单凭这本册子,我就可以定你‘窥探朝政、图谋不轨’之罪?”
“小女子知罪。”柳明烟低下头,“请大人责罚。”
“责罚?”女官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低声道,“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指认,是沈青梧让你记这些的。她是否经常让你记录官员言行,好掌握朝中动向?”
柳明烟沉默片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大人,沈姑娘从未让我做这些。不过”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小女子确实知道一些事,或许对大人有用。”
女官眼睛一亮:“说。”
“小女子在记账时,曾现一些奇怪的账目。”柳明烟声音更低了,“不是书局的账,而是一些经过书局中转的银钱往来。其中有一笔,是从一个叫‘张五’的人那里来的”
“张五?”女官皱眉,“那是谁?”
“小女子也不知。但账上记着,三个月前,张五通过书局中转了一笔钱,足足五百两,给了一个叫‘刘嬷嬷’的人。”柳明烟一边说,一边观察女官的表情,“小女子当时觉得奇怪,书局不做银钱中转的生意,怎么会有人通过我们送钱?于是私下记了一笔。后来一查,那刘嬷嬷好像是九公主府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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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的脸色变了。
柳明烟心中冷笑。她说的半真半假——确实有张五这个人,也确实有银钱往来,但不是通过书局,而是她偶然从韩青那里听来的。韩青负责书局与外界的联系,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曾提过有个叫张五的衙役突然阔绰起来,还托人给九公主府的一个嬷嬷送钱。她当时没在意,如今却成了手中的牌。
“账本在哪儿?”女官急切地问。
“被衙役收走了。”柳明烟黯然道,“不过小女子记得大致内容。大人若需要,小女子可以写下来。”
女官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柳明烟苦笑:“小女子只是个管账的,不想卷入这些是非。如今沈姑娘出事,书局被封,小女子只求自保。若这些信息对大人有用,可否请大人网开一面,放过小女子?”
她演得真切,将一个恐惧的弱女子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女官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你把记得的都写下来。若属实,我保你无事。”
“谢大人。”
柳明烟拿起笔,开始“回忆”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账目。她写得很慢,很仔细,每一笔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女官站在一旁看着,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若真能查出沈青梧通过书局贿赂公主府的人,那可是铁证!
但她不知道,柳明烟写的这些,半真半假,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反而更显可信。而真正的目的,是将调查的视线引向张五和刘嬷嬷——那正是沈姑娘需要查的人!
后院仓库中,韩青的处境最为艰难。
他是个哑巴,无法说话,审讯他的人便换了种方式:将他绑在椅子上,面前摆着纸笔,逼他写下沈青梧的“罪证”。
韩青只是沉默地坐着,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任凭对方如何威胁恐吓,始终不动笔。
“写!沈青梧是不是让你通过书局的渠道,传递密信?”
韩青不语。
“写!书局是不是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是不是在暗中收集朝中官员的把柄?”
韩青依然不语。
审讯的人恼了,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个哑巴,装什么傻!再不写,有你好受的!”
韩青嘴角渗出血丝,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只是缓缓转过头,看着打他的人,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