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还是失眠?”
白枭把空调调到二十六度,倒了杯温水放她掌心,随后把催眠灯调到最暗的琥珀色。
“两天没合眼了。”
她嗓音沙哑,语气里透露着疲惫:“一闭眼,就是火,还有我妈在火里喊我名字。”
“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白枭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从抽屉翻出一张病例表。
沈苒,21岁,大学生。
母亲葬身火灾,留下心理阴影,此后夜夜失眠,只能靠酒精与安眠药短暂入睡,一年前被他一个朋友介绍至此。
“你知道的,药对我不管用。”
“沈小姐,从这段时间的治疗上看,你似乎害怕的并不只是火焰,你的内心藏着真相,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真相,我建议你坦诚一些,大家就别浪费彼此时间了。”
沈苒站起身,西装外套无声滑落。
一头秀非常自然的垂到胸前,露出雪白纤细的颈项和半边香肩。
她缓缓走到白枭面前,手指勾住白枭的领带,呼吸混着冷杉与晚香玉的尾调,贴到他耳廓:“白医生,每个人都拥有着自己的秘密,大家坦诚相见,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你觉得呢……。”
白枭头也没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病历表,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沈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对你的秘密并不感兴趣,你只是我的病人,我也只是在对症下药。”
沈苒指尖一僵,缓缓收回去。
她退半步,捡起外套。
“那帮我删掉吧。”
语调有些冷淡的说道:“把一年前,关于那场火灾的记忆,全部删掉。”
白枭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支老式录音笔,按下录音键。
“理论上可以用逆行暗示,把那场火灾从你的海马体里暂时‘借走’。可记忆不是胶片,剪掉就没了。它还是会停留在你大脑的回收站里,一直备份着。”
“什么意思?”沈苒皱眉。
白枭用手指轻点桌面,声音沉闷却富有节奏。
“你可以这样理解,删除后,你可能会在一个特定的场景里补全那段空白,契机可能是一种味道、一个物体,又或者是一种声音,到那时,记忆会重新恢复,痛苦会被无限放大,所以沈小姐,你确定要删除吗?”
沈苒犹豫了两秒,点点头:“确定。”
“作为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在催眠之前,我还是有必要再次确认一下,催眠开始后,您的隐私将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这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你反感吗?”
“说实话,我比较反感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但白医生你的专业素养告诉我,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感谢你的信任,接下来我会数三下,你将会进入催眠。”
白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怀表,在沈苒面前来回晃动。
“一”
“二”
“三”
“啪”
白枭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收住怀表。
沈苒几乎一下子趴倒在桌面上,昏睡过去。
催眠开始之前,先得让患者放松,不是那种常见的、急促的“放松”,而是像把一只受惊的鸟放回笼中那样,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