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畔的破庙里,烛火摇曳。
林匀、苏晚晴、沈砚三人裹着湿透的外袍,将铁箱放在供桌上。周清欢正蹲在角落包扎手臂——方才在万宝阁外接应时,她被睿王亲卫的“流星锤”扫中,虽未伤筋动骨,却也疼得直咬牙。
“都处理干净了?”林匀擦去脸上的泥污,打开铁箱。
苏晚晴取出信件与名单,指尖划过那些工整的小楷,声音沉:“睿王勾结户部尚书陈默、兵部侍郎李嵩,克扣北伐军粮;又私吞赈灾款,致河北三州饿殍遍野……更骇人的是这份‘除奸录’——他要借‘清理贪腐’之名,一个月内屠尽朝中主战派。”
沈砚攥紧拳头:“这些人面上都是清流,实则比黑莲堂更脏!”
周清欢包扎完毕,抬头时眼底带火:“必须把这些东西递到皇帝案头。睿王敢动手,就是笃定陛下信他‘贤王’的名声。”
林匀却摇头:“直接面圣太冒险。睿王在宫中安插了眼线,我们一露面,证据可能被截,人头落地。”
“那怎么办?”苏晚晴问。
庙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三人迅熄灭烛火,仗剑守在门后。
“是我。”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丐帮弟子在外围清场,安全。”
门开,静玄站在月光下,依旧是那身洗得白的灰布僧袍,手中却多了个半旧的紫檀木盒。
“师叔!”周清欢惊喜,“您不是闭关了吗?”
“莲主的邪功没破,我却不能看着这江湖再乱下去。”静玄走进庙,目光扫过铁箱,“这是要递给陛下的?”
林匀点头:“但需要一个可信的人。”
静玄从木盒中取出一枚金牌——正是当年林昭递出的那枚镇北王府令牌。
“当年先帝亲征漠北,我是随驾的武僧。陛下对我有救命之恩。”静玄将令牌放在供桌上,“我亲自去。”
“不行!”林匀按住令牌,“睿王若知您还活着,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您。”
“但他不知道。”静玄目光平静,“我闭关十年,江湖早传我圆寂了。如今以‘终南遗老’身份入宫,他未必能识破。”
周清欢突然开口:“我去。”
众人皆惊。她卷起袖子,露出腕间一道淡粉色疤痕——那是三年前替林匀挡刀留下的。“我女扮男装成翰林院小吏,陛下最喜文人,不会起疑。且我懂书法,能模仿先父笔迹写份奏疏,更稳妥。”
林匀望着她,终究点头:“好。沈砚,你陪她去。沿途保护。”
沈砚应下,苏晚晴却拽住他衣袖:“我也去。”
“你留在这。”林匀语气不容置疑,“铁箱里的名单还有副本,你和师叔重新誊抄一份,万一清欢那边出事,我们还有后手。”
苏晚晴咬了咬唇,终究松开手。
______
次日清晨,汴京城飘着细雪。
沈砚换了身粗布短打,挑着副货担;苏晚晴女扮男装,戴着斗笠,怀里揣着密信。二人混在进城的菜农里,顺利通过城门。
翰林院在皇城东侧,红墙碧瓦,守卫森严。
“你在此等着。”苏晚晴压低声音,“我去偏殿找陈学士——他是先父旧部,可信。”
沈砚点头,挑着担子佯装叫卖,目光却始终锁着她的身影。
苏晚晴穿过回廊,绕过巡逻的侍卫,来到一间偏殿外。窗纸上映出个青衫身影,正是陈学士。
“苏公子?”陈学士听见动静,转头看来。
苏晚晴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清俊的脸:“晚晴冒昧来访,有要事相告。”
陈学士瞳孔微缩——他认出了这张脸。三年前镇北王府灭门案,他恰好在京城,见过悬赏榜上的“苏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