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废弃砖窑内的秘密工坊,如同一个隐藏在京城肌理下的毒瘤,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悄然运作。影七派出的精锐暗卫,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潜伏在工坊周围,密切监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按照苏妙的指示,他们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机会很快来临。两天后的深夜,工坊内再次灯火通明,一批新“炼制”完成的“醉仙颜”香露被装入特制的木箱,准备在天亮前运出。暗卫们趁着守卫换防的短暂间隙,如同鬼魅般潜入,凭借高的身手和事先准备好的、外观一模一样的普通香料水,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偷梁换柱。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真正的、蕴含着微弱惑乱能量的香露被秘密带回肃王府,封存起来作为证据,而那些毫无效果的“山寨货”,则随着黎明前的黑暗,被运往了未知的目的地。
苏妙在听雪轩收到影七的回报时,正尝试着用星辉之力温养一株有些蔫头耷脑的兰花。听到计划初步成功,她指尖的微光轻轻跳跃了一下,兰花的叶片似乎都舒展了几分。
“很好。”她放下小花锄,用帕子擦了擦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了。看看我们这位柳丞相,现自己精心准备的‘利器’变成了哑炮,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她可以想象,当柳文渊将他以为能操控人心、搅乱局势的香露用出去,却现毫无效果,甚至可能因此暴露自身意图时,那气急败坏又疑神疑鬼的样子。内部的猜忌链,往往是从信任的崩塌开始的。
“让我们的人盯紧所有可能接收这批香露的地方,特别是与柳文渊关系密切的官员府邸、青楼楚馆,甚至是……皇宫某些不太安分的角落。”苏妙补充道。她要知道,柳文渊究竟想用这些东西来控制谁,扰乱哪里。
“是。”影七领命,再次隐入暗处。
苏妙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那株兰花上,继续用微弱的星辉之力滋养它。这既是一种修炼,也是对自身力量控制的一种锻炼。她现,这种温和的、充满生机的力量,不仅对驱邪有效,似乎对植物的生长也有微弱的促进作用。这让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模糊的、关于未来或许可以尝试种植某些特殊药材的想法,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等待的日子并不平静。肃王府依旧对外保持着“主母”垂危、人心惶惶的假象,但内部在苏妙的暗中整顿下,已然如同铁板一块。责任到人的饮食检查制度有效杜绝了下毒的可能;信息管控让外界对王府内部的真实情况雾里看花;而主动放出的各种真真假假的烟雾弹,也确实让柳文渊那边有些疲于奔命,光是核查所谓“肃王后手”和“关键证据”就分散了他们不少精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傍晚,小桃神色慌张地小跑进来,手里捏着一个揉得有些皱巴巴的小纸团。
“小姐,不好了!是……是四小姐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偷偷塞给我的,说是四小姐出事了!”
苏妙心头一紧,接过纸团展开。上面的字迹比上次更加潦草慌乱,甚至带着点点泪痕:
“三姐救我!嫡兄疑我泄密,将我禁足房中,欲……欲送我往家庙清修!恐永无归期!”
家庙!那对于勋贵之家不得宠或者犯了错的女子而言,几乎相当于一座华丽的坟墓,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苏玉珩这是狗急跳墙,因为香露工坊可能暴露的风险,开始怀疑和清理知情人了吗?苏玉玲只是因为之前提醒过自己,就被如此对待?
一股怒火夹杂着寒意涌上苏妙心头。苏玉玲虽然胆小,但两次冒险传讯,这份情谊她不能不顾。更何况,苏玉玲是目前唯一一个可能从二房内部接触到更多柳文渊与北狄勾结线索的人,于公于私,都不能让她就这么被牺牲掉!
“什么时候的事?消息怎么传出来的?”苏妙冷静地问道,越是紧急,越不能乱。
“就是今天下午的事!四小姐被关起来前,偷偷把纸条塞给了这个平时对她还算不错的小丫鬟,那丫头吓坏了,找到机会才溜出来报信。”小桃急声道,“小姐,怎么办?家庙那种地方……”
“别急。”苏妙打断她,脑中飞思考。直接上门要人?名不正言不顺,苏玉珩完全可以以“管教妹妹”为由搪塞过去,甚至可能打草惊蛇。暗中劫人?风险太大,而且一旦暴露,会给柳文渊攻击肃王府留下把柄。
必须想一个既能救人,又不会引火烧身的办法。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上,一个念头渐渐清晰。柳文渊不是疑心重吗?不是在乎名声吗?那就从这方面入手!
“小桃,你立刻去找影十一,让他想办法,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将苏玉珩私自囚禁庶妹、欲送往家庙的消息,透露给……嗯,透露给最喜欢打听各家隐私、又跟二房不太对付的永昌伯夫人知道。”苏妙吩咐道。永昌伯夫人是京城有名的长舌妇,但背景硬,不怕得罪人,消息从她那里传出去,最快也最“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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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让影十一再散个消息,就说……有人看见二公子苏玉珩最近常与一江南富商出入赌坊,输了不少钱,可能是在动用公中款项,甚至……可能牵扯到一些来历不明的生意。”苏妙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既然要乱,就乱得更彻底点。苏玉珩不是想讨好柳文渊吗?那就让他先尝尝后院起火、自身难保的滋味!
小桃虽然不太明白其中关窍,但见苏妙神色镇定,也安心了不少,连忙去找影十一。
永昌伯夫人的“战斗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一夜之间,永安侯府二房公子苏玉珩因庶妹“顶撞”而将其囚禁、欲送往家庙“静修”的消息,就在一些小范围的贵妇圈子里悄然传开了。虽然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也足够让人议论几句二房公子行事霸道、不恤手足。
紧接着,关于苏玉珩流连赌场、可能亏空公款的“风声”也若有若无地吹了起来。
这两股风虽然不大,却精准地刮到了永安侯府二房主母,也就是苏玉珩亲生母亲的耳朵里。这位二夫人本就对儿子最近神神秘秘、花钱如流水有所不满,一听外面竟然传得如此难听,顿时又惊又怒。她不在乎一个庶女的死活,但她在乎自己儿子的名声和前程,更在乎二房的产业!
于是,第二天,二房内部先闹了起来。二夫人揪着苏玉珩追问赌钱和款项的事情,苏玉珩百口莫辩,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处置一个不起眼的庶妹?苏玉玲的禁足,在无形中被解除了,虽然行动仍受限制,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消息传回肃王府,苏妙微微松了口气。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至少保住了苏玉玲,没让她立刻被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