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木春根须制成的仙丹,果然有奇效,竟能助他内力冲荡全身,拓宽经脉。此次能熬过,非但从此不必再受魔功的折磨,还能彻底突破《劫灰断》最高层,问鼎第一,绝非虚言。
世间不再会有他的对手。那些曾指着他,说他会自食恶果,说他将死无葬身之地者,终究还是输给了他。
纵然是劫灰,亦有重燃之日。
当真是福祸相依。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现在无需万木春,《劫灰断》也不会使内力暴乱,仿佛被他彻底驯服,融会贯通于身体之内,随呼吸变动。
那便是说,他无须再抑制修行了。
解碧天想着,不禁想畅快大笑,几乎立刻要起身调转丹田,开始练功,还没起来,空气里风流一动,他下意识要抬臂挡住,却是被人擒住手腕,背撞上冰凉洞壁。
奉仞单跪在地,一手横在他身前,压住他上半身,低下头,静静看着他。
“这次真醒了?”
这声音含霜挟雪,玉珠似掉下来,解碧天脑海中那纷重如雾、浑然忘我的狂喜与欲望,本充满了他的头脑,在这一瞬间倏忽飘散。
他的灵台一清,魂也归到身体里。
一双熟悉的眼睛,跳出所有狂梦恶魇,所有鬼蜮邪念,所有荒诞故事,就这样干干净净看着他,不被任何尘埃沾染。
竟好像过了百年千年万年,突然从某一刻醒来,仍能看到这双眼。如此理所应当,灼然不移,化为让人心焚的存在。
他感到一阵名为索求或占有的渴意。
想起了因何在这里,想起了如何度过这数日的无边痛苦。
解碧天抬起手,指穿行过奉仞鬓边落下的,声如喟叹:“奉仞,你还在。”
奉仞唇峰收紧,眉眼间浮现出一种青涩的坚定。
他认真道:“我有话要问你。”
第67章此情可待
火已焚烧了大半,微黯然的光色在衣襟跳跃,解碧天看到他襟口变深的血色,还看到他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虎口上几枚鲜明沁血的齿痕,那都是他留下的?纷乱的记忆里,他只记得一捧冰冷的霜雪。
这种庄重的气氛,来得突如其然,经过独自酵,现在终于避无可避。奉仞看起来跟平时一样,只是认真得不像他压制解碧天,而是他被对方逼到绝路,解碧天有预感这是绝不是插科打诨能掩过去的审问。
不等解碧天答应,奉仞已经自顾自说下去:“数日前,我们跌入见善楼机关,我被拖入蓼尸的棺材之中,中了不复的幻术,陷入故梦中。你也下来了,那时你到底在哪里?”
解碧天沉默了片刻,问:“一场梦,对你来说重要么?”
“重要。”奉仞道,“对我来说,很重要。”
解碧天头仰靠着,想到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将奉仞垂下的一缕挽到耳后,手指顺着他的脸颊,轻慢而温柔地下滑,仿佛情人的厮磨。痒意像只蚂蚁走过,奉仞不自然地微微偏过脸,眼睛没有眨动,牢牢看着他。
魔头懒懒散散地笑,循循善诱。
“你已经知道谜底,为何还要再问?有时候有些事情,不一定需要一个答案,心知肚明也罢,自欺欺人也好,得到了反而变成烦恼与负担。对你来说,不知道真假,不在意是否存在,那对你才是最好的办法。”
奉仞捉住他要收回的手,像往常每一次他阻止解碧天暧昧的举动,解碧天并未看他的表情,只是忽然现,奉仞的温度不同他的功法那样寒冷,如一股温火,贴着他的手燎烧而上,却远压过内伤带来的灼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