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聿白不清楚婚礼仪式究竟是怎样的,但他此刻也察觉出哪里似有不对。按说这是大喜的日子,即便需要哭嫁,也不至于所有人脸上都看不到一点笑意。
压抑,恐慌。
道士还在往他身上贴符篆,庄聿白想起身问个清楚。奈何酒劲太猛,他浑身发虚根本站不起来。
天蒙蒙亮时,嫁衣裹就的庄聿白,被一乘红色裱糊的小轿抬至江边。
江边设了祭坛,供了香案。
上面隆重摆着牛、羊、猪三牲祭品。死去的脖颈上还系着红绸缎花,和庄聿白的礼服一样鲜亮。
花轿,就停在了祭品正前方。
所有人都知道,花轿中的人,才是整场仪式的主祭品。
晨风中,族长带着族中耆老列队两旁。
肃静、肃穆、肃杀。
纸灰飘扬,空气里全是纸钱香烛焚烧过的气味,盖过了河水浑浊的土腥气。
岸边,巫觋周身晃动的铃响,一阵重似一阵。
铃声震得庄聿白头疼欲裂,他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此时强撑着睁开眼,盖头遮目,晕红一片。
庄聿白有些自责,酒醉得如此厉害,若是拜堂礼上还这副模样,岂不是误了大事。趁着迎亲队伍还没来,应该喝一碗醒酒汤。
对,醒酒汤!庄聿白找到了自救法子。
这时,花轿被抬了起来。说明轿外有人,庄聿白心中一喜,忙冲着轿外求救:“唔……”
?!
他的嘴被堵上了!
……
庄聿白心中大惊,低头再看,双手双脚也被牢牢绑在了椅子上。
……
不是婚礼吗?为何要绑人?
“唔……唔……唔”
庄聿白试图大声呼救,奈何河岸上唢呐锣鼓,忽地奏起喜乐,响天震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花轿被抬上了船。
河风卷起轿帘一角,放下的一瞬,庄聿白看见河岸上,给自己送饭的老婆婆,正弓着身子朝自己挥手,瘦削得像一株枯草。
身旁放着一只红色妆奁柜子。
纸扎的妆奁柜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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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认真筹备这场杀人祭礼,
只有庄聿白满心欢喜,等待着他的婚礼。
祭河
纸扎?!
庄聿白猛地醒过些神来,他发狠去甩盖头,发现甩不掉后,便用头抵住轿帘,强行蹭出一个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象。
轿外,一场盛大的狂欢,正幕天席地盖下来。
整个淮南村,满铺红白二色。
一半婚礼,一半葬礼。
庄聿白看见族长带着族人沿河跪成一片,正朝着自己这边焚香、祭酒、叩拜。
欢快昂扬的唢呐声中,断断续续传来几句抑扬顿挫的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