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一声心跳,沉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府最深处的丧钟,又似远古神魔在棺椁中的低语
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苍凉与死寂,却又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生命律动,矛盾而恐怖。
心跳声并不高亢,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敲响,震得陈牧本就濒临崩溃的神魂剧烈摇曳,眼前阵阵黑。
他强行吞噬黑烟骷髅得来的那一丝本源,差点被震散,轮回道种更是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痕似乎都扩大了一丝。
更可怕的是随之弥漫开来的那股气机。
无法形容其磅礴与古老,仿佛是一整片星空坍塌后凝聚的死亡意志,又像是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的禁忌存在,只是沉睡中不经意泄露的一丝鼻息。
这气机冰冷、死寂、高高在上,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活性,仿佛那出心跳的存在,虽死犹生,或者说,处于一种非生非死的诡异状态。
陈牧的心沉到了谷底,全身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都在出最本能的警告——
逃!立刻!马上!远离那个方向!那绝非现在的他能够触碰的存在,甚至可能远他理解范畴!
然而,重伤垂死的身体,枯竭的力量,以及那如同实质般笼罩而来的恐怖威压,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只能如同被钉死在琥珀中的虫子,僵硬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睁睁感受着那如同洪荒巨兽苏醒般的气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灰雾深处,那片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阴影,又微微动弹了一下。
这一次,陈牧看得更清楚了些。那似乎……是一具难以形容其巨大的骸骨?
不,不仅仅是骸骨,更像是一具半骸骨化、半血肉化的庞大躯体!
躯体的一部分是森森白骨,闪烁着暗沉如星辰熄灭后的光泽;另一部分则覆盖着干瘪、漆黑、如同龙鳞又似岩石的皮肉,紧紧贴在骨架上。
无数粗大如同山岭般的锁链,从灰雾深处延伸出来,缠绕、贯穿了这具躯体,将其牢牢束缚在大地之上。
那些锁链非金非铁,呈现暗红色,仿佛由凝固的血液与诅咒铸成,散出令人灵魂颤栗的不祥气息。
仅仅是这具躯体无意识泄露的一丝气机,就让他感觉自己如同暴风雨中的蝼蚁,随时会被碾碎。
这绝对是越了王级,甚至可能比那隔界出手的金皇还要恐怖的存在!是真正的上古神魔遗骸?还是葬界某种不可思议的古老生灵?
“逃不掉……反抗不了……”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陈牧的意识。
但他道心坚如磐石,轮回之道的核心真意便是于绝境中寻觅一线生机。极致的恐惧之后,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
“不能动,不能散出任何带有生机或反抗意念的波动……将自己彻底伪装成这里随处可见的、死透了的遗骸一部分!”
陈牧瞬间做出决断。他强忍着神魂与肉身的剧痛,将最后一丝心神沉入轮回道种,不是催动,而是极力伪装。
他将刚刚吞噬黑烟骷髅得来、尚未完全炼化的那一缕精纯死亡本源,均匀地覆盖在体表
同时彻底停止自身任何主动的能量循环与生命活动,甚至连思维都放缓到近乎停滞,只保留最核心的一点真灵不灭,如同真正的顽石。
他收敛了所有气息,让自己与周围那些冰冷、死寂、散着古老威压的神魔残骸“同化”。
体表的伤痕,在死亡本源的浸润下,颜色更加暗沉,与大地几乎融为一体。
心跳、呼吸、血液流动近乎停止,体温降至冰点。此刻的他,从任何角度感知,都是一块没有价值、彻底死寂的石头或枯骨。
灰雾深处,那庞大阴影的动静停了下来。
似乎,那一声心跳和轻微的动弹,只是漫长沉眠中一次无意识的翻身。
那股恐怖的威压依旧弥漫,如同亘古存在的背景,但并没有进一步针对某个特定目标扩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陈牧如同真正的死物,一动不动,连最细微的念头都不敢生出,生怕引起那恐怖存在的注意。
他的心神全部用于维持这种极致的龟息状态,对轮回道种的修复和对自身伤势的恢复,完全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