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站出口,宴文山正踮着脚张望。
刚才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差点让他摔倒,给女儿打电话又关机,直到问了乘务员知道高铁正常运行,才松口气。
忽然,有人挽住他的胳膊,宴文山条件反射要推开:
“我结婚了的,小姑娘家家的,不要随便乱挽——”
动作猛地顿住。
他看到女孩的脸和那双葡萄眼,瞳孔震颤:“……宴宴?”
宴追满心的激动,被她亲爹这句“我结婚了”砸得粉碎。
她在异世界刀口舔血那么多年,可现实里才离家五天啊!
五天!亲爸就不认识了?
“爸,你居然没认出我!”委屈感瞬间爆棚。
宴文山却拉着她到车站的衣冠镜前,声音里尽的心疼和惊疑:“你怎么变成这鬼样子?谁欺负你了?”
镜子里的女孩,脸颊瘦得没了婴儿肥,头枯乱,眼下的青黑连粉底都盖不住,衣服空荡荡得能灌风。
宴追心里咯噔。
大意了!光顾着回来,忘了“卸妆”了!
她现在就是刚屠完神,披了张凡人皮的状态!
系统你个傻缺!坑我不浅!
她内心疯狂吐槽,表面却瞬间戏精附体,把被她爸攥着的胳膊往下拉了拉,显得自己更虚弱了:
“我…我好像吃坏东西了……下高铁前又吐又泻,差点没晕在车上……”——这总能解释为什么变鬼样了吧?
“你怎么不打电话回来说呢?我和你妈好去接你啊!”
完了!还有手机!手机!早在我砸第一个执道者脑袋时就碎成粉了!
她委委屈屈地瘪嘴:“手机…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见她爸还是一脸不能接受,宴追使出杀手锏,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出溜:
“我好难受啊爸……我们快回家吧,我想喝我妈熬的粥……”
宴文山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扶住她,下意识轻拍她的背,指尖碰到她胳膊时,明显顿了一下。
怎么瘦得只剩骨头了?眼神还老飘?
但他没有拆穿。一个合格的爸爸得先当女儿的靠山。
他扶着女儿往停车场走。宴追挽着爸爸的胳膊,脑袋忍不住蹭了蹭。
久违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让她像只终于找到家的流浪猫。
宴文山感受到女儿的小动作,嘴角弯起,心里的疑虑被冲淡些许。
人回来就好。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骚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几个人围在一起,一个男人正躺在地上,出杀猪般的惨嚎。
医护人员试图检查他的右臂,那胳膊却像一袋失去骨架的软泥。
“啊——!别动!疼!我的胳膊……没了!”
医生检查后,难以置信:
“……整条胳膊的骨头……怎么像是全碎了?碎成粉了?”
路人在旁解释:
“没有啊……他就走着路,突然就惨叫一声倒下了……”
宴文山看得心头一凛,本能地要去遮宴追的眼睛。
手,却僵住了。
他看见,宴追脸上还挂着那副委屈依赖的表情,但嘴角甚至带着一点看热闹的、无辜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