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觉察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听到苏昀礼急切道,“快,师弟,这是阵法,有人要将咱们困在里面!”
阵法?
沈意绵缓缓擡头看向密密麻麻的高台,人头攒动,足足有数万人!
什麽阵法,能困住这麽多的修真高手?
下阵法的人是疯子吗?
“这阵法来势汹汹,以我判断至少也是渡劫期!”苏昀礼眸光复杂地看向祭台,“难道说……”
沈意绵愕然擡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素泓要将咱们全部困在这里,把咱们全杀了?”
此事并非没有先例,素泓先前就用镇魔塔炼化了无数魔修,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素泓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竟要炼化整座焉山的弟子们作为他飞升的养料。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眼下快去找师尊想办法,现在有青斛上仙在拖住掌门,一时半会阵法不会啓动,只是暂时困住我们。”苏昀礼眉宇紧蹙,掌心冒了些冷汗,他清楚这阵法一旦啓动,绝非他们任何人能够阻止。
沈意绵赶忙跟他一起到鸾凤台上找天月真人,整个鸾凤台此刻也乱了套,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长老上仙们此刻乱作一团,似乎还不清楚是什麽情况。
“这阵法是谁所作,竟敢来焉山造次!”
“掌门呢,此事通知掌门了麽?”
“什麽?掌门还在祭祀台上,难道祭祀还没有结束?”
嘈杂人群,此刻那些长老上仙似乎和平民百姓也没什麽不同,修仙界向来如此,一个境界便是天堑鸿沟般的压制,这些长老们再强,也无法突破渡劫期大能的阵法禁锢。
沈意绵百味杂陈地从他们脸上收回目光,和苏昀礼奔向了天月真人。
天月真人见他们来,早有预料般安抚他们的情绪,“别怕,为师会召集其他长老上仙尝试合力突破阵法,只是……”
只是那些长老上仙向来循规蹈矩,恐怕不会相信他的话,还只会认定他是耸人听闻。
“倘若真有万一,为师拼死也会护你们周全。”这是他答应过司无幸的事,他绝不会食言。
思及此处,天月望向沈意绵,抿紧了唇,半晌,他压低声音道,“青斛曾提前给我一件法宝白月蓑衣,可以自由穿梭秘境与阵法,想来便是料到会有这种情况,那蓑衣是他为你准备的。”
沈意绵愣了愣,转而看向苏昀礼,还有貔貅台上无数的元清峰弟子们,“那你们呢?”
“你不必管我们。”天月深吸一口气,取出那件蓑衣来,递到沈意绵掌心,“你先走,为师会再想其他办法,况且,青斛未必会输,只要他能胜过素泓,我们就会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沈意绵的心微微揪紧,眼睁睁看着天月转过身去,挥袖道,“你走吧。”
苏昀礼转眸看向还在原地站着不动的沈意绵,拿过蓑衣来仔细为他穿好系上衣带,沉声道,“师弟,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让你先撤退,以防万一。”
沈意绵隐约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他说不清楚那是什麽感觉,脑袋一片混沌,被苏昀礼推出了鸾凤台,他怔忡地望着那些焉山弟子,大部分人仍然在谈笑风生,撑着伞听雨喝茶,丝毫没有意识到风云已变。
斗笠在头顶遮住磅礴的大雨,沈意绵缓缓蜷紧指尖,决定先去找谢律。
足靴踏进泥水,水花四溅,大雨泛滥,他急匆匆地推开房门,呼吸紧促地寻找谢律的身影。
“谢律!”
沈意绵四下寻找,哪里也不见谢律,他顾不得雨,奔跑在空无一人的元清峰大殿,忽而听到一声冷漠的声音。
“你还来找他干什麽?”
他陡然回头,面前不知何时竟然立着一道虚虚的人影。
那是一个白发垂髫的老者,仙风道骨,只眉眼间仿佛凝着化不开的积雪般,沉郁而冷漠。
“你是?”沈意绵怔了一下,又想起情况紧急,连忙道,“敢问阁下是不是知道谢律的下落?”
“当然知道。”
老者半眯着眼,仔细盯着他脸上的神情,“你这是嫌他没死透,又来补上一刀?”
沈意绵脸色倏然一僵,“你说什麽?”
老者低嗤了声,“老夫本以为见过太多像你们这种为了飞升不择手段的畜生,早就见怪不怪了,没成想今天又让我开了眼,你还要装到什麽时候?”
“谢律在哪?”沈意绵声音骤沉,“你到底想说什麽,别再拐弯抹角了。”
闻言,老者冷笑道,“你那狐妖师尊亲手给他一剑,挖走了他的内丹,若非我及时用剑气相护,此刻他早已命归西天!”
沈意绵愕然望着他,不可置信地道,“你胡说什麽,我师尊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现在还在跟素泓在祭台上!”
狐妖师尊,司无幸,可这怎麽可能?
见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老者拧紧眉头道,“那狐妖是个不折不扣的狠毒之辈,你这蠢货,怕不是至今还被他骗得团团转!”
沈意绵还想再说什麽为司无幸辩解,却见那老者转身走进一个偏僻的寝殿,他连忙跟上,却见寝殿深处,谢律满身是血的躺在软榻上,呼吸微弱,双眸紧闭,丹田处赫然一个血肉淋漓的大洞。
他颤抖着挪动双腿走到谢律面前,伸出手捧住那张冰凉的脸,“怎麽会这样……”
耳边传来老者的声音,“你身上这件是白月蓑衣,看来那狐妖还想着护你离开这里,恐怕事後等你发现谢律死了,他还会将此事推脱到素泓身上。”
沈意绵脑海一片混乱,一会是司无幸的脸,一会是谢律的脸。
司无幸有什麽理由这麽做?
“谢律,你醒醒。”他忍下心头的酸楚,小心翼翼地凑到谢律耳边道,“谢律,到底怎麽回事,我该怎麽办?”
如果真的是司无幸,他该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