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律愣了一下,望着他那副兴奋的模样,忍不住被感染上几分笑意。
“我发现给你填充数据库的那个人太厉害了,”沈意绵像得了奖状的小学生一样,兴致勃勃地说道,“不然你怎麽说的每句话都那麽有道理,任何人都有被需要的时候,只是时候未到。”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高光时刻,有的人来得早些,有的人来得迟些,但只要努力修炼自身,高光一定会来。
如果他依旧混吃等死,迟早有一天谢律会无法顾及保护他。
这种把生命攥在自己手心里的感觉,好爽。
“但是这些只是小喽啰,好像打赢了也没什麽可高兴的。”沈意绵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好像有点得意忘形,谢律会不会觉得他太装了,这种路人甲乙丙丁在主角那估计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为什麽这麽想?”谢律忽然捧住他的脸,无比正色道,“这里早就不是一本小说的世界了,还没意识到麽,这已经是我们的世界,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主角,你刚刚杀掉的魔修,可能曾经屠杀过村庄,城池,害死无数的人,但是你把这些恶魔除掉了,间接拯救了未来某个手无寸铁的百姓,绵绵,你是他们的英雄。”
被他捧住脸,沈意绵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忍不住上前亲了亲他的额头,“小嘴这麽甜,是不是想要哥哥奖励你什麽东西?”
谢律抿了抿唇,突然开始讨厌省电模式这副小孩身体,“等我恢复身体,哥哥再奖励我吧。”
哥哥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违和感十足,沈意绵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师尊说过,每一百年才会飞升一个人,那你要飞升的话,岂不是要等一百年後?”
如果不能飞升,谢律的寿命咋办?难不成一辈子用省电模式?
闻言,谢律想起司无幸那时挖走他内丹的狠绝模样,立马明白了他为什麽要这样做,叹息一声道,“原书中并没有这样的设定。”
沈意绵微怔片刻,问道,“这话是师祖告诉师尊的,怎麽会没有?”
谢律想了想,低声道,“原书中的确没有,我猜测……或许师祖早就看出了师尊想要飞升的野心,以师尊的性格,难保不会为了飞升做出残害同门的事来,于是才在飞升之前编造了这样的理由,让师尊不要急躁,安心修炼一百年,届时修为圆满自然可以飞升。”
只是师祖还是料错一件事,那就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司无幸会因为这一百年时间不能飞升而直接摆烂,摆到一百年过去,再靠残害同门飞升。
这王八蛋一点苦都不想吃,确实是反派没错了。
沈意绵嘴角抽了抽,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但以他对司无幸那抽象性格的了解,没准真相就是这样。
“不过,如果那话真是假的,我就放心多了。”沈意绵还惦记着谢律说杀阵是消耗寿命的阵法这件事,生怕谢律这AI还活不过他这个人类。
话音刚落,一道轰然巨响自身後响起,云边的祭台似是承受太多雷劫洗礼,支撑不住倒塌下来砸在主峰,尘土飞扬,到处皆是断壁残垣,直到今天清晨,焉山还是四海扬名的顶级宗门,仅仅一日时间,掌门死了,青斛上仙飞升,弟子们全员逃出焉山,一切都变了样。
沈意绵心有戚戚地收回目光,望向谢律,“接下来咱们应该去哪?”
谢律要想飞升,应该还要经历许多剧情,他早就想好了,刀山火海他都要陪着谢律一起去。
谢律沉吟了声,说道,“先成亲,师尊已经把我许配给你了。”
沈意绵:“?什麽时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他不应该先通知我吗?”
一股怨气混杂着怒气在心头燃起,沈意绵非常想找到司无幸,给他脸上揍两拳,想了想,又怕给他打爽了。
“就在刚刚,师尊应该是没脸见你,带着崔雪意先行离开了。”谢律将祭台上发生的经过告诉沈意绵,“说不定什麽时候他就会带着洗去魔气的崔雪意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所以我接下来唯一的任务就是筹备婚礼。”
婚礼。
沈意绵在心底轻轻念了一下这个词,竟然有些恍惚。
曾经他也想过自己结婚会是什麽样,但那些场景里,都会有他的父母。
“婚礼形式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谢律已经完全沉浸在筹备婚礼的美妙幻想中,全然没有察觉到沈意绵失落的神色,“我在数据库模拟几套方案出来,绘成设计图给你参考,你有什麽想法也可以告诉我,三天内我就可以筹备好……”
沈意绵勉强笑了笑,“我没什麽品味,你看着来吧。”
听到这话,谢律神色一顿,眉宇微蹙,“你对婚礼不感兴趣麽?”他倒是对人类这种把自己交付给另一个人的仪式感很感兴趣。
“不是,”沈意绵小声道,“我就是想家了。”
谢律没听懂他的意思,也没明白二者之间的关联。
“算了,我知道你不理解。”沈意绵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婚礼那天只要师尊他们能来就够了。”
谢律盯了他片刻,缓慢收回目光,垂眸道,“我希望你能教给我。”
沈意绵:“什麽?”
“我不懂的东西,希望你教给我。”谢律轻轻牵住他的手,试着像电视剧中的情节与他十指相扣,“我也想理解你的想法,你开心或难过,我都想感受。”
沈意绵低笑了声,心头那点难过消减不少,“其实也没什麽,我就是想我爸妈了,我结婚他们看不到,也没办法给他们养老送终,实在太不孝顺,我知道回不去原来的世界,所以就是心里想想而已。”
谢律静静听着,声音更轻了些,“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他虽然没办法真切地和沈意绵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亲人是人类最重要的人。
“你有办法?”沈意绵睁大双眼,凑上前去,“什麽办法?”
“秘密。”
“你还卖上关子了,快说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其实是你根本没想好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
“……哦。”
两人踩着湿漉漉的青阶,互相依偎着朝左凌峰的方向而去,天高地远,雨过天晴,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