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晚课才上了一半,外面突然下了很大的雨,一直到下晚课时都没有停。
秋雨凉意很深,淋了雨少不得一场风寒,所以下课铃响后不少没带伞的人都没走,堵在教室里往外张望。
老方踱进教室,冲展新月转达了一句:“展新月,你父亲刚打电话来说雨天堵车,让你在教室里等一会,他晚点直接来教室接你。”
展新月点点头,老周又朝着那头滞留的人群指挥起来:“带了伞的尽量都送一送没带伞的同学,实在不行就回去以后帮忙送伞过来,挥挥同学友爱。”
虽然这场雨下的措不及防,有先见之明带了伞的只是少数,但大家互相挤着一把伞凑了一凑,人群还是很快就散了不少。
二十分钟过去,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展新月靠在位置上等展巍来接她,时子骞则是在翻看一本杂志,看样子是在后边儿图书角随手拿的。
两人没有交谈,只有书页轻轻翻动时出细碎的声响。
坐了好一会,展新月没忍住开口:“你没带伞吗?”
“嗯。”时子骞说,“我等等看雨会不会停。”
“看起来短时间里是停不了的。”展新月往窗外看,雨丝淅淅沥沥,延绵不绝,“我爸来接我的时候应该会多带一把伞的,到时候分你一把吧。”
“好,谢谢。”
展新月摇了一下头,“我去下洗手间。”
说两句话的功夫,教室里其他人已经彻底走空了,只有走廊上还未拼到伞的同学不大清晰的交谈声裹在雨声里传进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时子骞单独相处过,空气中微妙的气氛让她感觉很不自在,便找了个理由暂时避出去了。
原本她准备在走廊上站一会透透气,可刚一出去,她就看见趴在外面栏杆上的几个同学中间有谢宛之的身影。展新月脚步一拐,绕向另一侧,朝着行政楼那边的卫生间走过去了。
走廊上,谢宛之正百无聊赖地趴着,身旁围了几个同样没带伞的同学。刚刚大家结伴拼了半天,最后还是剩下这么几个人没拼到伞。好在有人答应回宿舍取两把伞送过来,于是这会儿大家就聚在这里等着好心人,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聊。
话题转了半天,最后又转回了今天那桩新闻上。
“也不知道慎哥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不会真被退学吧?感觉也不至于。”说话的是个男生,座位跟许慎挨得挺近,跟他关系不错。
“谁知道呢,看校领导们怎么商量了。”
“唉,我好好奇,你们说新月怎么就不喜欢许慎呢?感觉许慎人挺好的,成绩好,长得帅,对她又很好,偏偏新月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喜欢这事儿是不讲道理的,可能确实不来电吧。不过新月这事儿真有点过,要是许慎真被退学来了,这都高二了他往哪转学呢。”
“是啊,也不知道新月在想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这样对人家啊,平时看着也不是这么绝情的人啊。”
“能怎么想,显摆呗。”谢宛之不屑地哼了一声,“许慎那么追她,她肯定很得意啊。但是面上又要做给大家看,摆出一副这么优秀一男生喜欢我我都不屑一顾的样子,还要把人家的情书一丢满世界宣扬,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人许慎追她呢。”
她之前是跟展新月关系最好的一个,这会儿一开口却是言辞最锐利的一个,大家反而都不好意思接话了。
谢宛之没注意到大家的沉默,继续说:“要我说许慎什么眼光啊,喜欢什么人不好啊,喜欢个这样的,最后惹得一身晦气。”
身旁几个人都没有接话,宁静下来的空气里只有一道声音在身后清晰响起。
“你们怎么不去好奇许慎都做过些什么,能让展新月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讨厌成这样?”
谢宛之被吓了一跳,猛一回头,身后出声的人竟然是时子骞。他在教室门口逆光而立,看不清表情,但语气显而易见的并不友善。
怎么会是他?谢宛之记得他向来是不会搭理班上这些闲事的,一时楞,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时子骞向前两步,站到了谢宛之面前。这一回她终于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其实之前她并不怎么怕时子骞,他虽然性格冷了点,但感觉脾气却并算多差,很少见他对什么人火,甚至对待女生时可以算得上绅士。但这一刻他压着的眉含着戾气,眼神里却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在背后贬低别人,真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时子骞说。
为什么啊?明明这里这么些人都跟着参与了刚才那番议论,可时子骞的眼睛就独独地盯着她一个,听在她耳朵里就仿佛这句话只是在说她一个人。
谢宛之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眼眶渐渐红了,突然一扭头朝前快步跑开了。“啊,宛宛!”她的几个同伴本来就尴尬得不行,见着场面连忙作势去拉她,顺势也跟着跑掉了。
走廊上终于回归平静,时子骞厌烦地朝着她们消失的方向扫了两眼,这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