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爱的勋章
陆宴淮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那丝强撑出来的温和笑意一寸寸碎裂,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只觉得一股暴戾之气猛地撞上头顶,太阳xue突突直跳,眼前甚至泛起细密的血雾。
陆宴淮死死盯着轮椅上那个身形单薄却挺直了脊背的女人,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叫嚣着,让他几乎想立刻撕碎这不知好歹的抗拒。
但下一秒,江挽那双盛满惊惧泪水的眼睛猛地撞进他脑海。
陆宴淮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强行压下了心底那几乎要破笼而出的猛兽。
下一秒,他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苏盈,声音低沉,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病房里。
“苏阿姨,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对挽挽的心意,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但我会证明给您看。”
陆宴淮微微停顿,眼神里最後一丝试图僞装的温和也彻底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志在必得的执拗:
“还有,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他。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陆宴淮不再给苏盈任何开口的机会,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陆宴淮猛地转过身,深灰色羊绒大衣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度,大步走向门口。
温言立在门外等候,敏锐地捕捉到老板周身散发出的寒意。
他立刻迎上半步,低声询问:“陆总?”
陆宴淮脚步未停,径直穿过走廊,下领线绷紧,眼底是未散的阴鸷。
“把人看好了。”
“是,陆总。”温言心头一凛,立刻应下。
车子平稳地驶离疗养院,汇入车流。
陆宴淮靠在椅背上,指腹用力地碾着眉心,仿佛想将那剧烈的头痛和胸腔里翻腾的暴戾一同碾碎。
他错了。
他以为放低姿态,用所谓的真心就能撬开一个母亲的心防,以为苏盈会为了儿子的安稳未来而妥协。
但他低估了一个母亲对伤害自己孩子之人的恨意有多深,更低估了苏盈的骨头有多硬。
苏盈不是那些可以随随便便被利益收买丶被权势震慑的商人。
她对江挽的爱,纯粹得像淬炼过的金子,容不得半点污秽,更容不得他陆宴淮这种带着血腥和掠夺的爱去玷污。
陆宴淮缓缓扬起唇角,冷笑一声。
这条路走不通,他自然还会有下一条。
——
陆今野颈间的纱布拆掉後,留下了一道粉红色的疤痕,横亘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这道疤痕似乎也成了江挽心底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每当江挽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那道疤痕,指尖便会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而陆今野便会将江挽的手指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粉色疤痕对江挽说,这是“爱的勋章”。
陆宴淮确实没有再来强行打扰,他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猛兽,暂时收起了利爪,却从未移开过锁定了猎物的眼睛。
温言依旧会定期送来昂贵的画材丶绝版的画册,甚至是一些法国顶级画廊的私人邀请函,无一例外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