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墓地是准备给爷爷奶奶的,结果最早用上的却是爸爸,那时候家里并没有什么钱,买的不是顶好的风水地,更并不像下面那几层有着专门的竖碑。
他们家的,只不过是一个存放骨灰盒的石匣子,匣子的面上写着家人前后辈的名字。
施瑛俯下身子,用手拂去匣子上散落着的枯松针,之间扫过那几个名字的时候,不由都顿了顿。
眼泪一滴两滴地落在石板上,却是一声都未出来。
“小凯,你把香拿出来点一点。”付晓梅张罗着。
“姨。。。。。。”施瑛叹了口,幽幽侧看着付晓梅。
付晓梅每年来都要烧香,施瑛跟她说了很多次,现在都是山上的公墓,管理员是不允许点火的,以免引山火。
“就稍微点一点,走之前就熄灭,这上坟怎么能不烧香呢。。。。。。不肖子孙才不烧香。。。。。。”
而每一年,付晓梅都会这么说。
说得施瑛哑口无言。
不肖子孙。。。。。。
就是像自己这样的吧。
点完香,付晓梅又哭了起来。
像是在向她天上有灵的父母哭诉,又像是在替自己鸣不平报不公:“姐姐姐夫啊,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早啊,怎么就留下这么一个苦命的孩子啊。。。。。。”
施瑛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忍住了胸口那快要喷薄而出的痛与恨。
“你们让这个孩子怎么办呀,一个人孤苦伶仃呀。。。。。。”
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有这样的人生。
“命苦呀,命苦呀。。。。。。”
是啊,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上天作弄还是自作自受了,那一桩桩如同戏剧一般的过往与经历,好像牵一动全身一般,一次又一次种恶因结恶果。
累了。
真的是满身心的疲惫。
不知是过了多久,付晓梅也不再哭,从小凯那里拿过纸巾,给自己和施瑛拭泪,又拿了水果出来,给施瑛吃。
“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姨。”
“吃点吧,嘴巴不干吗?”
施瑛只好接过那已经掰好的橘子瓣,吃了一口。
所有的流程走完,他们也该走了,一路下台阶,付晓梅还在感慨可惜:“唉,你一个人一直在外面,终归是不方便,照理说一年也该多来几次,看看你爸妈。”
施瑛:“。。。。。。”
这个地方,多来一次,就多痛苦一次啊。
如果真心话说出来,肯定是要让付晓梅伤心吧。
她也很矛盾,出生在这里,根在这里,几乎后来的一切生活都被在这里的二十年不到所划定规定,一直影响至今。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回到这里是她的义务,是她这一生无法逃避的命定,可她,可她真的很倦怠啊。
她早就没有家了不是吗?
从没有这个家开始的往后,再也没有拥有过。
有也是极短暂的。。。破碎的。。。
“瑛瑛啊,其实。。。。。。”付晓梅欲言又止:“我这么说你肯定又是不喜欢听的,但是姨也是为你好,你总不能下半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过了吧。”
果然,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姨之前厂里有个同事,她家有个外甥,也是离婚的,你不要介意啊,他人品蛮好的,离婚也是因为前面一个老婆生不出孩子,还是个公务员,你要是心里想呢,姨就去跟他舅妈说说看,你们见见面聊聊天,万一看得上,以后你也不用总是在外地过日子了,外地总不比家里,没有人照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