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青和疤郎的婚礼当真就办了。
梁桥着两位新人的面,烧掉了陈青青的卖身契,权当是给他们的礼物。
之后,青青被疤郎接走,在码头摆酒。
常欣悦穿着一身红衣跟着车子走了,一步一回头,眼泪汪汪的,倒好像是他出嫁。
贺无疾站在院门外挥手赶苍蝇似的。
“赶快走吧,看啥子看?等下跟不上车子了。”
接着哒哒哒跑进门,一头扎到桌前胡吃海塞起来。
吹吹打打的喜乐渐渐远去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梁府霎时安静下来,只剩梁桥一个人倚门望天,思前想后,百感交集,活脱脱一个老父亲模样。
“我终于明白,婚姻好似一道门槛,没有迈进去的人永远都在猜想,如果真的成功了会是怎样,差别在于想得多还是想得少。有人不想那么多,说成亲也就成亲了,这事也没那么难。”
“好得很好得很,接下来两天,咱们都不用做饭了。”
贺无疾一手鹅腿一手酒杯,吃得满嘴油光,吃着吃着把衣服扒了,一脚踩在凳子上,两手去掰烤全猪,美得很,皮肉焦焦脆脆,再不吃,冷了可就不好吃了。吃着吃着抬起头来,看遮住了门口半边天光的梁桥扁扁的影子,整个人好像一条多日未晾晒的发霉褥子。
“你刚刚讲啥子?”
梁桥的火气噌地就窜到了喉咙,猛地回头,眼光犀利,许多尖酸刻薄数落就要脱出口。
然而,少年人傻乎乎地跑过来,递给他一整块脆皮。
吃一口,确实挺香的。
“我不记得本地成亲有摆乳猪的习俗。”
梁桥吃得有些油腻,也有些开胃,去桌边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桌菜有点奇怪。
贺无疾一脸没所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所以还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疤郎这根千年铁树晚年活土匪终于成了亲,本地识相的都要来贺一贺,这桌菜便是一家粤菜馆送的。
“太不讲究。”梁桥满桌子挑挑拣拣,把所有菜都翻过一遍,“啪”地摔了筷子,气呼呼坐在凳子上。
“不该这么便宜了他。”
“你看看你,撺掇他俩成婚的是你,真的成婚,你又不愿意了。”
贺无疾耸耸肩,表示不明白。
他不明白,他继续吃。
梁桥不满意,梁桥继续生闷气。
当天晚上陈青青没有回来,这倒没关系,可是常欣悦也没回来,贺无疾每隔一刻钟就跑去门口,张望的脖子都长了,却依然没有看见人影。
“他是不是喝多了?”
想想不会,大理男儿的酒量岂能小觑?便是码头汉子,想来也不能轻易把常欣悦撂倒。
要是没喝多,这么晚了还不回家,难道是迷路了?
贺无疾不明白。
梁桥也不理他,自顾自回去睡觉,早早熄了灯。
一夜没有动静,第二天,贺无疾可坐不住了,本想跑去码头接人,可他记得自己还有热孝在身,左思右想还是刹住了脚步。
第三天大清早,陈青青回门。
常欣悦没有跟回来。
“欣悦呢?他人呢?”
陈青青一脸不解,去看疤郎,疤郎憨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