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隋秋天的确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板一眼,像一块努力维持不快不慢的机械表,沉闷,克制,永远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可在这个当下。
棠悔却还是难以避免地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是在家里的花园内。
模模糊糊间,光照弥漫下,她站在阳台,看见隋秋天在和一个陌生女人交谈。
隋秋天在她身边七年,又忠心耿耿为她做这么多事。
她自然不会对隋秋天带客进入白山住宅有任何不满。
可那并不是正常的交谈。
平日里隋秋天性子有多木讷,有多守规矩,她不是不知道。
而今天早上。
她眼疾好转,便亲眼看见,隋秋天对这个陌生女人笑得格外开怀,甚至还没经过问询,就相当贴心为对方捻走耳边碎发。
而那女人也完全没有拒绝的姿态,眉开眼笑地拍了拍隋秋天的头。
当然。
隋秋天也没有对这类亲密动作有多抗拒,甚至还笑眯着眼,很自然地弯腰配合。
整个早晨,她的保镖小姐笑容满面,同陌生女人举止亲昵,完全没注意到阳台上的棠悔正在看她。
“棠小姐?”似乎是意识到她走神,隋秋天出声喊她。
棠悔眯着眼睛。
早上那一幕如石子投入水波纹中消散如烟,与此同时,会场灯亮,像是有人擦去毛玻璃上的水雾,眼前的隋秋天逐渐变得清晰——
永远离她一步那么远,永远彬彬有礼地喊她棠小姐,为她穿鞋、搀扶她手腕的时候,也永远会用丝帕隔挡。
只要看向她,永远将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没有表情。
与十个小时前,在别人面前满面春风的那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棠小姐,你没事吧?”
棠悔目光下落,瞥见隋秋天始终离她一步远的距离,指甲掐进肉里。
“没事。”她阖了一下眼,将视线从隋秋天极为木讷的脸上收回,柔声回了一句,“走吧。”
隋秋天看了眼棠悔,对方没有再看她,表情也恢复了自然。
棠悔嘴角总是噙着微笑,眼窝又深,再加上眼疾多年,因此情绪总是躲藏在她线条柔和的脸部轮廓中么,难以被察觉。
隋秋天是感觉今天棠悔不太对劲,总是走神,像是有话要问她一样……
但眼下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她思考一会,只好按捺心中困惑,等待庆典结束。
-
庆典是在临近九点结束的。
散场之后。
隋秋天与棠悔从专属通道中走出,便看见家里其中一位司机已经开着车在等候。
自从在车祸中出过事之后。
再登上现在的位置。
棠悔使用的司机和车都不是固定的,每天,每辆车,都由不同的司机进行轮换。
而在这之前,最早一段时间里,这些事务都是隋秋天一个人负责。
包括开车,做饭,修剪花草,选购衣物,简单的包扎,以及白山住宅里一些事情的处理……她能做的、能学习的,都会尽自己所能为棠悔去做。
至于另一些她无法胜任的,例如关于棠悔眼疾的治疗,她也会在棠悔有需要的时候,躲过棠林棠炳的监视,尽量联系可靠的人来负责。
还有一些简单的文件处理工作,当时,也是她磕磕绊绊地学着为棠悔处理。
只不过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