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麽不否认呢李应。”
为什麽不否认。
因为李应是个很自大,很冲动,很任性的人。
他也不喜欢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就和陶知易一样,自从他喜欢上陶知易,他要开始忍耐,开始在意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陶知易总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就算喜欢李应,也不能把李应作为他的优先级。
他以为他可以理所应当的和陶知易说再见,和那个不够洒脱利落的自己说再见,他以为忘记陶知易,把送出去的心收回来就是了,他以为没有那麽难,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可是不能,居然不能。
他後悔了。
“因为我不重要,对吗?”
陶知易抿着唇,觉得自己问这些简直是在自取其辱,但他还是坚持着说完。
“……所以即便那不是你心里真正的想法,也根本没必要多解释些什麽。”
“你知道吗李应,如果不是我知道那可能不是你真正的想法,如果不是我知道其实你还是个很好的人,我现在可能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我总是把这些罪行分得很清楚,虽然你也根本不会在意。”
“那不是你真正的想法,只是你顺势放弃我了对吧。”
“是,十年前我是很喜欢你,那我後面再去找你,要把平安签给你的时候,你怎麽说的,你说,‘请你以後不要再来烦我了’。”
“那不是你吗李应。”
“那也是你啊李应。”
“……”
其实李应还是个很骄傲的人,他活在一个相当以自己为评判标准的世界里面,要承认自己後悔不是件易事,可他是真的想告诉他了。
暗暗撑起一个笑容,他歪着脑袋,又靠着墙,对陶知易轻声说:“如果我说我後悔了,你信吗?”
告诉他自己很後悔。
李应也不想承认,承认其实这十年都是白白浪费掉了,他们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赵一喜和马珂几乎每天都在他办公室对面的咖啡店里面约会,他看到的时候难道就不感到嫉妒吗,难道就不想抛下一切尊严就那麽去找陶知易吗,就算摇尾乞怜也好啊,他每次去钟思屿的聚会难道不是为了见陶知易吗,可是他每次都会羞于同他对视,不知道在犯什麽毛病,那根本一点也不是他的作风,可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不过就只因为他害怕在陶知易的眼神里面看到一丝一毫的不在意和讨厌,得知他那个香港的朋友那麽巧的就和陶知易进了同一个大提琴交流社,他每次都会拜托他录下陶知易的练习曲,那个香港朋友嘴也挺毒,不是嘲笑他有特殊癖好,死变态,就是恶心的叫他“情圣”。
这些他都忍了。
因为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大提琴一共四根弦,他哪根弦有什麽问题,什麽时候坏的,这些他通通都知道。
他手机单独一个文件夹里面都是他拉过的曲子,录的始终是录的,难听的要死,可他还是经常拿出来听。
他还试着去拉,可惜学的都还给老师了,屁都不会一个。
他们公司离得不远,每天中午午休,他都会去对面商场mue餐厅里面吃饭,只因为他在那里看到过陶知易一次,他明明就很喜欢吃西餐,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为了跟他撇清关系,居然连这种谎都撒,李应听到的时候心里十分不舒服,现在这已经是可以承认的了,就跟自己承认吧,不是不舒服,那时候,他很难过。
……
就这样,他们常常遇到,却从来没有说过话。
这样一拖再拖,居然硬生生拖了十年之久,他都不知道时间怎麽会过得那麽快,明明十年前的点滴都好像在昨日。
昨日,他们还在一个餐桌上吃饭,有说有笑,他像只兔子,有时候忍不住心里的欲望,想讨李应的欢心,有时候却会露出自己初露锋芒的爪牙,给李应一点不成体统的下马威看看。
李应就连做梦都怀念那种感觉。
如果不是陶知易终于要离开那座城市,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麽一直等待下去,有时候他觉得十年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连细胞都七年一换,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人面目全非,以至于李应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只是拥有一份执念。
当他真正与十年後的陶知易交涉,他害怕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喜欢他。如果那样的话,也许他就要被永远的困在回忆里了。
可是当他再一次站在陶知易面前,那种从心脏一路酥麻到指尖的感受,那种快乐到极致实在想要逃走的感受,居然会同十年前如出一辙,甚至因为思念的叠加,变得更甚。
陶知易永远不会明白李应那一瞬间的庆幸。
人的确是会变的。
从一棵幼苗变成一棵大树。
若爱一个人就像爱大树,那就要连他那些不在计划里的,那些肆意延展的枝干,全部一并都要爱,爱他的生命轨迹,爱他曾经的部分和现在的部分,甚至将来的部分,爱他的所有。
李应现在就是这样爱着另一个人。
完整的爱着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却不知道,对于所有的爱,他都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说】
明天除夕快乐呀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