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现在的一样,就是去年的,有点脏了,但一点也没坏,你看。”尘屿道,解开袋子,解飞一堆灰尘,小心取出袋里干净的灯笼。
“很好。”李明澈道。
冬天的夜,降得很快,等他们再出来,夜已铺天盖地压下来,马上要与地面四起的暮色接壤。
各家大人上街呼喊着各家孩子,再次分流涌去庄稼地中各家的坟。
“尘黛尘屿,走了,去上坟。”尘贵方挑着扁担叫道,两头箩筐里放着水饺、茶、酒、菜、纸、香、鞭炮。
“爸,别开手电筒,我们有灯笼。”尘屿边喊回边往这跑。
尘黛看一眼李明澈,无人认领。
“你们去吧,我在这等着你们。”
尘贵方用手挡住风,划亮火柴,点上三根小蜡烛,放在爷爷坟头前的砖块旁。
将饭食从箩筐中一一拿出,倒满酒,掀满茶,放盘水饺,在燃烧的黄表纸里挤入下酒菜,点燃整包烟,让爷爷借着正月十五的灯火吃着自家的饭食,看看他的孩子,孩子也看看他。
火灭后,一起磕了头,尘贵方又领着他俩给去世的同家一个个磕过去。
“远一点,放炮了。”尘贵方道。
一挂一挂鞭炮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窜天猴炸在空中,坟头前燃着小小火焰,在无垠的黑夜里上下呼应,明明灭灭。
李明澈停在街上,独自玩着旧灯笼。
第二天一大早。
“上坡呢。”张美英坐在火烧案前,对路过窗的杨雪芹打招呼。
“嗯,地硬得刨不动。”
“太冷了,先回家歇着吧。”
“嗨,闲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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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季子跟着一季子的,一丁点空隙也不落下,你累不死,地都快累死了。”张美英笑道。
“去年她种的那片花生,打了二十多桶油,分散了十好几桶,还给我了一桶。”待杨雪芹过去,张美英对马红玉和王彩霞道。
“白忙活,图什么。”王彩霞不解。
“你那两块地,开春打算种什么?”张美英又见仲保娥从门前经过,问。
“早不种了。”仲保娥停下,进了屋。
“地长不好?”
“也不是,我刚翻好,村东头那老韩家说,这地是他的。”
“这地不是队里分给你的吗?”
“哎,他说是他的就是他的吧。”仲保娥道,又扫过红玉与彩霞探过来的眼光,马上又说“明澈爸说就当锻炼身体了,挺好的。他爸昨在砖瓦窑干了一宿活,我过去给他送件干净衣服。”
“快去吧。”张美英道。
“欺负人啊。”马红玉一脸悲愤。
马红玉和王彩霞回来了,来的还有张美英的亲舅刘良。
他大概患了风湿,腿罗圈,背驼,胳膊肘外翻,被疼痛压僵且固化。
眉毛稀少,眼白红,眸子灰,满脸皱裥和衣服皱折连成一气,黧黑皮肤与黑布衣裤连成一色。
那种除了把时间一天一天捱过去,什么都不会再做,什么也不会生的暮气之色,令每个人联想到自己可怖的晚年。
张美英收拾出一间屋,拿出最厚的床垫和被子。
尘贵方心无挂碍一头扎进山里。
尘屿继续漫无目的地闲玩。
尘黛以“冬天衣服过厚,讲台矮,坐不下,起不来”为由,继续旷课。
“婶子,有水吗?”一天早上,一位头乱蓬蓬沾着枯草根的人进西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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