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人一天。”
“来!”
“又咋?”
陈建军没有回答。
很快,伴着“吱嘎”,母亲“哎”了一声:“又干啥?”
“你是不是胖了?刚才就发现了。”
“说啥呢你。”
陈建军又发出招牌式的笑。
他们的气息越来越近。
“哎——”病猪拖长调子,似武侠电影里店小二般婉转,“好嘞——”
摩擦声,与此同时“嘭”地一声响,震耳欲聋。
“烦不烦你?”母亲的声音仿佛就在头顶上。
陈建军的回答是吸气声。
母亲刚叫了声“干啥”就没了音,什么东西在耳边敲击着。
但她没能阻止陈建军。
病猪哼哼唧唧,吸吸溜溜,像个没牙老太在吃面。
这是一种多汁而肥厚的声音。
当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一刹那,多年前的夏夜如骤然喷发的岩浆,在我心底一片亮堂。
又扫了眼窗外的雪,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而不知何时,额头已蒙上了一层细汗。
陈建军在对着我笑,刀刻般的法令纹深不见底。
似一名沉睡的病人恢复了心眺,左手掌上的那道疤猝不及防地跳跃起来。
母亲的轻哼似是从天而降,舒缓而颤抖,宛若一粒粒水银清晰地从脑干上滚过。
敲击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代替它的是一种磨蹭声,和着呻吟,愈加欢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母亲的呻吟越发高亢之际,陈建军站起身来。
他边笑边喘。
母亲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似乎挪了挪身子,极力压抑着散乱的呼吸。
两人都没说话。
大概过了十来秒,陈建军深呼了一口气,问:“咋样,爽不爽?”
回答他的是母亲的一声轻哼。
紧跟着,耳畔传来一阵细微却富有节奏的震动。
我抹抹汗,有点口干舌燥。
“哎,儿子快开学了吧?”好一会儿,病猪问。
母亲不答。搞不好为什么,连她的呼吸都若有若无。
“凤兰?”
母亲还是不答。
陈建军却没皮没脸,开始自说自话:“你儿子啊,真争气,有出息,我家那个,给你说,数学交白卷,英语直接没考!嗬!”
母亲总算又哼了一声。
陈建军嘟囔了句什么。
许久,伴着“咚”的一声响,他骂了声“兔崽子”。
随后,我便听到了那种巨大的鸭子叫。
“嘎嘎嘎”,响亮而又龟裂。不,与其说像鸭子叫,不如说更像老式织布机的织布声,古怪,陈旧,似下一秒就要散架,却偏又连绵不绝。
同样连绵不绝的,便是母亲的闷哼。我却说不准它是何时响起的。还有那粗重的喘息,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孤,炙热而凌乱。
“爽不爽,凤兰?”病猪叫了起来。
母亲不答,只是哼。
“嗯?爽不爽?”
什么撞击着墙壁,越发响亮。我甚至听到了来自私处的声音。正是这时,母亲开口了,她说:“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