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关旷的那张支票能说清楚了。
龙清说:“是关旷给你打钱,让你杀了郑多闻,你没动手也是杀人犯。”
“你不怕吗?”
“他也不叫关旷,关广目。”秦莽纠正,不以为然说:“我为什麽要怕?你们绝对不是本地的条子,我都说出来又能拿我怎样?况且我没杀他,他死在我的眼前,脏了我的眼睛,我也是受害者。再说,没有我还有别人,你想管的不公太多了,在这里,管不完。”说完,他擡脚踹了地上的女人一脚,催促:“滚回去。”
秦莽一扭脸:“你们俩可以走了,当当游客就好,这里不是你们玩得转的。”
三边不是港城,法律和秩序对此不适用。三边每年光流出去的海洛因就几万吨,倒是想禁毒,可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地域性的问题又复杂,给人提供了条件。
商品都是被人赋予它的价值。
龙清在沉默中踩住铁链,阴沉的脸上浮现出克制不住的恼怒:“她是个人。”
“她没选择做人。”秦莽舔了舔後牙,踩着女人上位折磨她多年仍旧觉得不解恨,一字一顿说:“我恨不得剥掉她的皮,掰断她每一根骨头,可惜我老婆信佛。何瑞阳也是个人,上位者稍微的不顺心让他染上毒瘾,为什麽?只是因为好控制。”
“我老婆他也住在窝棚,呵,她们眼里的窝棚可能就是一个廉价的小商店,抓着穷人当做商品。”
秦莽还维持着斯文形象,商量的语气:“所以挪开脚吧。”
女人的所作所为,三边给不了惩罚。秦莽的私人法庭不合法,可听起来又挺正义。
搞清楚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真的很纠结。
龙清没有松开脚,思绪在悬崖的边缘。心在困境中难以抉择,抿着薄唇反复张口又发不出去声音。
最终,他的嗓子里漏出声音:“你能带我去窝棚吗?”一家三口被卖了两个,剩下的是死是活对他现在来说很重要。
“那地方容不下你这张脸,我也懒得陪你玩幼稚的寻亲游戏。”秦莽粗暴地拽着铁链,链子从龙清的脚底脱离。他拎女人猛地摔进房门里。
门关上後四面临廊中央又寂静下来,他们都被困在其中。
“钱可以吗?”一直没说话的何泓行开口了,他短时间掌握了三边的真正规则。
金钱至上。
秦莽:“多少?”
“你说个数。”
秦莽的目光上下打量何鸿行,他嗅到了和一点同类的味道。今夜的他心情不错,也或许是看在死去的老婆面子上伸出两根手指:“二万。”
“可以。”
“我说的是美金。”
何鸿行不屑地嗤笑:“我也没说是日元。”随後钳住龙清的胳膊,低头看着人商量着:“先回去吧。”
临走前,秦莽冲着两人背影说:“明天,现金。”
他们在三边需要一个向导,何鸿行愿意花这笔钱。得知一部分真相的龙清瞳孔茫然空洞,怅然若失又不理解一切究竟是为什麽。从那间房子里出来外面的江上炸开烟花,欢迎游客的烟花表演,频频绽放亮晶晶绚丽的烟花。
金钱至上,娱乐至死。
内里和外表截然不同的地区,只有扎根在这里的人才知道真貌,它也穿上了皮囊。
龙清心里不是滋味,翻江倒海。看到的,听到的,接触的,都刷新他的三观。当初他给骆雅雅的那一个面包,就是撕开过往的开端,所以说命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水多会溢,水少则灌。是不是因背地里肮脏的事情太多,所以他才会鬼使神差走进那间店铺算姻缘,抽中那一支卦签,光靠龙清自己是不可能追查到现在,所以“天”给了他何泓行。
那天走进算命铺子里的龙清心情差到极点,因为下午他们组在闲聊天,有一男同事说:“干咱们这行的谈恋爱就够费劲的了,龙清啊,你这冷冰冰的性格找对象更难,哪个女孩能受得了?况且你这情况。”他就差说龙清是孤儿了,同组的廖彤看不下,讽刺反驳:“龙清情况怎麽了?他要脸有脸,情绪稳定,自己家一亩三分地都没管明白,少操心别人家。”
龙清当时只是冷淡地说:“人不搞对象死不了,停尸间倒是挺多情杀的。”虽然是这麽说,当走到老街的算命铺子,看到招牌上姻缘两字心中泛起涟漪。
他这种人真的难相处吗?真的没人会爱上他吗?
他很好奇自己会不会孤独终老,于是他走进了店里。
回到酒店的龙清沉默浑浑噩噩,直到何泓行蹲下给他的鞋子脱下,他才回过神下意识躲开对方手。
龙清欲言又止:“刚才…”
“不是不救她,是没办法。这里不是港城,郑米他们还要等两天,没有执法权。”何泓行单膝跪下地上,强硬地掐住对方脚踝拿着热毛巾给人擦拭着,低头闷声地继续解释:“姓秦的说得应该是真的,按照我们的刑法审判後女人也是死刑。”
“我…”
何泓行又打断了龙清的话,他不想听对方嘴里说出来自己想到的那些话,于是刨开他自己的内心说到:“于情我觉得解恨,于理我很难说。你也别再想,你是受害者,不该去同情加害者。”
“可我忍不住,很犯贱是不是?”
浑白的脚被擦干净,何泓行捏起来在足背上亲了一下。今天晚上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点,他忍不住舌尖舔舐上凸起的青色血管,惹得对方敏感一哆嗦抽回去。
“你…!”龙清才发现对方有足控的潜在特质,看人看着自己的双脚,被视奸的羞臊感蔓延,顾不得失落了。
何何泓行说:“怜悯别人从不是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