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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两断（第3页）

“我记得，高恩是你座师。”怒清说道。

章之懋面色有些发白，他小声答：“高恩也是云峡的座师。”

怒清看着他，一语未发。

“奴才失言。”章之懋慌忙跪下叩头。

“起来。”怒清背着手，踱步向外走去。

章之懋立马跟上前：“王爷询问奴才座师……是有什麽事，要奴才帮忙吗？”

怒清脚步一顿，回身看他：“是有一事。”

章之懋顿作洗耳恭听之态。

怒清语气平静：“本王要你给高恩修书一封，就说秋慕兰已有反心，她不顾南升朝廷的和约，私自换俘，并将曾落草为寇的陆家军收入自己麾下。除此之外，你再告诉高恩，就说……你从大新的摄政王口中得知，太子祝榕已经死了。”

“什麽？”章之懋登时大惊失色。

怒清神态自若：“高恩手上握着‘信天翁’中‘霜刃’，可知天下秘事，太子已死于他而言并不是秘密，所以你一定要在信中强调，你是从本王口中得知的这件事。”

说完这些，怒清一摆手，道：“你上楼去，瞧瞧林慎吧。”

这日晚间，明州骤冷，一扫白日回暖之势，还没入夜，城外就落了一场雨夹雪，将早春时节刚刚解冻的池塘重新冻上了一层浮冰。

章之懋走进暖阁时，府中仆人正在往火盆里添炭，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烘得小小一间屋子到处都氤氲着热气。

“还是这边。”领路的小厮请道。

章之懋笑了笑，越过碧纱橱，弯腰钻进了纱帘。

“云峡？”等进了暖阁，章之懋轻声叫道。

林慎没有应声，但若桌上的灯更亮一些，章之懋就能发现，他原本低垂着的双目稍稍擡高了一些。

待走到近前，看到那张灰白清瘦的脸後，章之懋登时抽了口凉气，他扑到床边，连声问道：“云峡，你怎麽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林慎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答：“大概因为……我没有伯宁你的好运气吧。”

这话说得章之懋双颊滚烫，他“贰臣”做了太久，底气倒更加不足，眼下只能拉着林慎枯瘦的手，小声说些自责的话：“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在秋将军面前胡言乱语的，不然，她肯定会带你离开这里，去丶去南廷投奔陛下的！”

去年明州刚被攻下时，章之懋还用“信天翁”试探过林慎，企图两边押宝，一面做怒清的降臣，一面帮林慎寻找太子。

时至今日，明州两度落入跖部手中，祝升南撤，太子过世，曾经想要在乱世中执掌命运的人，眼下也只能心甘情愿地做一个降臣，以求保全自身。

所以，林慎又能说什麽呢？

“不怪你，”他答道，“怪我，是我痴心妄想了。”

章之懋眼圈一红，淌下了一滴泪。

“云峡，”他看了看床边的药碗，又看了看林慎万念俱灰的模样，忍不住说，“你得赶紧好起来，只有你好起来了，我……”

“你的良心才能稍稍无愧于我。”林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咳嗽了起来，他按着胸口，歪在床头，闭上了眼睛，“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云峡……”

“反正我已经快要死了，死後一片虚无，哪还有什麽良心难安和问心无愧。”林慎擦去嘴角血沫，兀自说道，“我早就应当死了，但若真的死了，见了爹娘和阿妹，他们定会恨我，所以……想起他们，我又不敢死了。”

“云峡！”章之懋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说什麽死不死的！你得好好活着。我昨日可是听说，《谕降敕书》已颁布，不日就将送往各地令州府知道，摄政王不仅为你官复原职，还要加封你为北敬阁大学士，来日定是要提拔你入长缨处办事。云峡，你得好好活着。”

“入长缨处办事……”林慎只觉好笑，“入长缨处办事有什麽用呢？梅先生当年也曾入长缨处办事，可却最终沦落得革职抄家丶命丧黄泉……就连我太老师秋相，也死後不得入土为安，阖家一族被天极打压排挤。”

“云峡……”

“这就是我的命。”林慎平静地说，“我很快就会死掉，你记得让我葬得离汉南远一些。”

章之懋抽噎了起来，他哭哭啼啼道：“云峡，我求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不论你让我做什麽都行……”

听到这话，林慎偏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这位昔日同年：“伯宁，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章之懋迷茫地看着他。

“帮我……把那柄曾随我登城楼守卫明州的剑，拿到这里来，好吗？”林慎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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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浅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