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的!”宣如松突然立起身,两只手压着渡云的腿,有些迷离的眸子与对方对视,“我会记得了。”
渡云轻轻摇头,宣如松有些不悦,神色骤然有些凶色。
不等渡云说话,他突然伸长脖子冲着渡云前倾,双唇相触之际他看到渡云惊愕的神情,心情莫名好了些。
一吻浅尝辄止,趁着醉意,宣如松把自己挤入渡云的怀抱,紧紧贴着对方,耳朵贴在左心口,听着他有些快的心跳,被醉意带入梦中。
後来再有记忆,宣如松已经回到了碧云天,渡云不知所踪,对于昨夜的事,他则记得清楚。
渡云在半月後才重新出现,他的突然出现让宣如松知道,渡云不是消失,而是隐匿了生息,一直都在碧云天里。
他出现,是因为宣如松遇刺。
宣如松未出过门,因此并不可能会与什麽人结仇,可想而知,派人前来的就是他那位生母。
对于生母会派人来刺杀自己,宣如松事先知道,所以不觉得意外。
只是令他意外的,却是来刺杀他的人——是碧云天中待他极好的几位师兄师姐。
那几人被渡云和玄武用法术押着,宣如松从他们身上找到好几件价值不菲的饰物,都是女子用的。
宣如松问:“相处二十年,几块饰物就能将你们买通?”
一人回答:“买通我们的不只是这几块宝玉金器,还有可以离开此处的自由身。”
宣如松拿了一张椅子坐下,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曾经“师兄师姐”们,缓缓开口:“我们没有同一个师傅,怎麽会是同门师兄弟呢。。。。。。就不该有的。”
旁边渡云动了动手指,他们之中动手最狠厉的那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向着没有护栏的悬崖步步走去,在踩空的一刹,才回了神,可那只够给他发出一声惨叫。
宣如松擡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眸中水盈盈的,下一秒他侧过脸,不让人看到他的样子,随後抽出佩剑,御剑朝着悬崖之外离开。
谁都没有追去,他们明白,宣如松现下需要自己待一会儿。
他在三天之後才回来,回来之後他说要开山立派,问玄武可愿成为碧云天的守护神。
玄武说:“你活着尚且能答应,待你百年之後,我们可不管这个庄子的死活。”
宣如松笑说没问题了,又转头去问渡云:“庄子里总不能没有一个正经的师傅,我学艺不精,如今还不过金丹修为,不配为人师表,但我年纪轻轻就修得金丹,还是可以拿来传扬出去,给你争得一个好名声。”
前些天还说不愿渡云当他的师傅,如今又说这些默认了他是自己师傅的话,这算什麽?
渡云心里暗自不悦,半晌没说话,宣如松看他好似不愿,刚想着还是到外头去找人,就听见渡云答应了。
开山立派不是小事,宣如松使唤人劈出了一条上山的路,又重新修缮了房屋,下山招揽弟子,忙活了三个月,只招了一个女子,女子名唤万悦,年岁将近三十,却还是厚着脸皮喊宣如松一声师傅。
照理来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都生了两三个娃,最大的那个,如今大概都要十二三岁了。可她就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爹娘要把她嫁出去那日,她就拿着行囊四处游历,看了山川河流十年,也有些累了。
正好游历到碧云天下的城镇,她看着庄子名字好听,又在招揽弟子,干脆就来了。
而今玄龟玄蛇带着这个新弟子坐在牌桌上,因为缺人,渡云也被拽到桌边,手里被塞了一副牌,三个人打得不亦说乎,渡云没心思打,看两眼牌,又看两眼在一旁用着笔墨继续操劳的宣如松。
宣如松在那头嘀咕:“我们庄子还差个能说出去的镇派之宝啊。”
“哎,师傅你就是我们庄子的镇派之宝啊,这不早了你可早些歇息吧。。。。。。哎,九筒!”万悦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拍出一张牌,“渡云上仙,到你了到你了。”
渡云其实不会打牌,他随意丢出一张,对着宣如松说:“你是该歇息了。”
“镇派之宝怎能是我呢。。。。。。”宣如松好像没听到他们催自己睡觉,抓耳挠腮的继续思索。
那边玄龟糊了,开心的和他们要钱,撇过去看一眼宣如松,说:“怎麽不是,你不在我们可不守这破庄子。”
“我这麽往外说可没人愿意来咱们碧云天。”他合上本子,累得不想洗笔墨,搁在一边就往床上去,“得了,明天再下山继续招揽弟子,我可睡了,你们别在我这打了。”
“成嘞。”万悦把麻将都收了,端着盒子,拽着还不想离开的渡云走了,美其名曰,不要打扰师傅休息。
被拽走的渡云心情又沉了不少,自那一晚後,宣如松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偶尔就算自己靠近,宣如松也接着有事要忙的借口,不是避开他,就是给他交代一些事,好把他支走。
渡云没心思和他们再打牌,独自坐在石桌上喝闷酒。。。。。。这还是那夜剩下的,宣如松没喝完的。
“哟,上仙喝闷酒呢。”万悦不知从何处冒出,用他们近日教的变出一个小酒杯,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尽,她放下酒杯,坐在渡云对面,直言道:“你同我师傅是有什麽矛盾啊?我在这待快两个月了,你们就还是这样子,若非玄武同我说你们几个月前不是这样的,我还以为你们就是关系不好呢。”
“没有关系不好。”渡云只说这一句,多的就不打算说了。
“既然没有不好,为何不说开呢?”万悦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何事发生,只是啊,人生不过短短一百年,上仙可以活上千年万年,你又何必让他终身抱憾?再者,你难道就不会遗憾吗?”
渡云依旧不说话,万悦收回了酒杯,甩甩她的马尾,笑说:“你请我喝酒,我可告诉你一个秘密——前几日我同师傅下山,他到珍宝阁买了一枚彩云状的玉佩,近日好像在上头刻了字,具体刻了什麽呢。。。。。。我也不知晓。”
之後又是三个月,是年後,年後是最易招人的时候,不过通过试炼的仅有五人,全都拜入了渡云门下,宣如松万分欣喜。
几个月的忙活总算暂时告一段落,宣如松却被风寒压倒了,他躺在床上和渡云说,自己是因为春寒着凉,不是因为操劳过度。
渡云一声不吭,喂他吃完药,坐在床边,俩人就这麽对视了片刻,渡云低沉沉的声音传来:“你故意的。”
宣如松不看他,抿抿唇,笑说:“好苦啊。”
渡云给他塞了一块陈皮,说:“你记得那夜你说过的所有话,也记得我说的,所以你要开山立派,给我招弟子,让我当‘师傅’。”
“什麽话?你不是本来就是我师傅嘛。”宣如松装傻道,“多收几个弟子,那也没什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