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看着父亲浑浊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出心底那个最核心的问题:“是谁在背後做局?唐一凌吗?如果是,你点点头。”
云崇又‘啊啊’两声,但没有点头。
“不是他?”云棠再次确认,“如果不是唐一凌的话,你点点头。”
云崇轻点了一下头,眼眶中的泪随着动作落下来。
苍老又浑浊的眼睛,其中蕴含着许多云棠无法领会的复杂情绪。
心口猛跳,震荡的整个胸腔都在轻颤。
云棠的喉咙中忽然钻出难耐的麻痒。她忍不住,侧过身去,弯腰重重的咳。
剧烈的咳了几十声,连眼泪都成出来,颤巍巍挂在长睫的最尖端。喉咙发痛,暂时盖住那阵痒。
云棠大口喘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
“设局抢走光正的人,是不是楚丛唯?信德集团,楚-丛-唯?”
云崇愣了几秒,而後忽然发了狂。
他一把掐住云棠的手,指甲刺进皮肉,剧烈的痛蔓延开。真的没想到,脑梗多年的人竟然还会这样力大无比。
云崇扯着嗓子大声嚎叫,粗粝又凄惨的声音瘆的人头皮发麻。一双眼睛里眼泪滚滚的落,就像一头正在发狂的疯牛。
不知是手痛还是心痛,云棠跟着流下泪来。
果然是楚丛唯。
护工阿姨和护士听见声音一起冲进来,她们不知道云崇为何忽然发疯,三五个人围上去,掰开云崇的手,把云棠从他身边扯远。
又有护士推治疗车过来,麻利的给云崇推上一支镇定药物。
他终于渐渐的平缓,只是眼睛依然越过重重人影落在云棠的脸上。
云棠走过去,弯腰,脸贴在云崇脸旁。
“爸爸,我全都明白了,我会为你报仇。”
云崇打了镇定剂之後很快沉沉睡过去,云棠又跟护工嘱咐几句,中午便赶回信德大厦。
云崇病情稳定,有护工照看,云棠暂且能松一口气。
她到大厦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再加上心情不好,压根也不想吃饭。云棠只在一楼咖啡店刷员工卡买了杯桂花拿铁,喝着乘梯上33层。
云棠嘬着吸管出电梯间,一转弯正巧遇上黎淮叙。
两个人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见彼此,脸上都有些吃惊。
“你怎麽来了?”黎淮叙问。
“您要出门?”云棠问。
云棠先回答黎淮叙的问题:“我爸爸病情平稳很多,我想应该赶快来处理处理工作。”
“嗯,”他点头,目光在云棠脸上打量一圈,觉得她下巴颌好像比前几天更尖了些,“没事就好。”
黎淮叙又说:“我去找豫知。”
“您慢走。”
黎淮叙反而不动,看着她问:“跟我一起?”
云棠看黎淮叙没带别人,以为是闫凯或徐怡晨有别的工作,于是很公事公办的应了一声:“好的。”
她折返回电梯间,替黎淮叙摁A字电梯。
手里捏着喝了几口的咖啡,云棠觉得不妥,往侧边走了两步,要将咖啡扔进垃圾桶里。
黎淮叙在她身後出声:“不必。”
云棠收回要扔咖啡的手。
还有一多半呢,她还真舍不得扔。
黎淮叙冲咖啡杯上眼熟的信德Logo昂昂下巴:“大厦咖啡店买的?好喝吗?”
云棠先说好喝,又改口说还行,最後模棱的说:“千人千味。”
黎淮叙看她小心翼翼揣摩自己想法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