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妇人挺了挺胸膛,答道:“回公主殿下的话,正是。”
毕仁:“他死了。”
“什,什麽?!我兄长怎麽会死?就算是对阵冲锋也轮不到他呀,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毕仁挥挥手,黄染立刻带人把这聒噪的女人堵了嘴押了下去。
陈母还好,到是那位陈大姑娘脸色白了几分,原本的盛气凌人略微收敛,默默低下头去。
毕仁扭头笑吟吟地看着付沉芳说道:“陈幌有儿有女还年纪长你许多,想必你这继母很不好当吧?没关系,他们早晚都得死,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下黄泉也算是全了你这位做嫡母的一片慈心,他们会感激你的。”
“夜晚风凉,闻琴,咱们进屋去。”
……
付沉芳自嫁与陈幌之後一直无子,少不了受婆母和继子继女的刁难,现如今她坐在花厅里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官兵,听着陈家人老老少少的鬼哭狼嚎,竟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而遍体生寒。
她有心想要帮陈家人说上两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张口。
还是崇晚烛知晓厉害,扯着女儿就给毕仁磕了一个头:“这陈家上上下下没少刁难过我儿,今多亏殿下英名除了陈幌这个叛将,也算是替沉芳出了一口气,我们母女谢过殿下。”说完就摁着付沉芳磕了一个头。
毕仁眼梢轻扫:“你不怪本宫把你们母女写成铜矿案的首告?”
崇晚烛:“岂敢。民妇知道殿下这是在保我们母女的命。”
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想活命,还不想隐姓埋名做那阴沟里的老鼠,就得付出代价。
像是这种举告夫家的名声,就是她们母女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这对孤女寡母最好的保护色。
毕仁:“明白就好,从今以後你们母女就跟着本宫吧。”
“付府中查抄出了你的嫁妆单子,东西都给你留了出来,过後找黄染去要。”
“沉芳也是,带进陈家的嫁妆本宫准许你拿走,不必充公。”
崇晚烛心中一喜,拉着女儿再次给毕仁磕了一个头,“谢殿下恩典!”有了这两份嫁妆,她们母女今後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毕仁:“还有,抓紧些跟故人告个别吧。”
崇晚烛目光微沉,轻声回了一个“是”。
当晚她就去了大牢里看望付老太太,也就是付仁礼的母亲,她的前婆母。
老太太一见到她就问:“沉珂呢,他怎麽样了?逃出去没有?不是我说,你这当嫡母的就不能上点心,现在就你能在外行走,那孩子好歹叫了你好几年的母亲,你……”
崇晚烛:“老太太,您就一点也不担心沉芳,她也是您的孙女。”
付老太:“嗐,沉芳那麽大人了能有什麽事,沉珂那孩子还小,他……”
“张姨娘死了。”
“啊,怎麽死的?”
“张姨娘事发那日躲回张家,张崇和张时炆怕她牵连家族直接拿刀捅死了她。”
“啊这这这……”
崇晚烛:“他们对待亲孙女和堂姊妹都如此不讲情谊,那对待一个隔了辈的外姓人会怎样,老太太你心里没点数麽?”
“啊!我的乖孙啊!!他老张家人怎麽那麽歹毒,连自家人都不放过,可怜我的乖孙呦!那张氏也是个糊涂的,躲去哪里不好偏偏要跑回张家,她家里人什麽德行她不知道麽?!哎呦呦,我的心肝呦——”付老太太绷了几日的神经彻底断了弦,开始在牢里哭嚎起来。
崇晚烛看她哭得情真意切只觉得可悲又可笑,都到如此境地了这老太婆也没多问一句沉芳的情况,真真是没把这个大孙女放在心上。
可恨自己当初一时没有主心骨,被这母子二人拿捏,把女儿嫁给了比她爹年纪都大的陈幌,过了几年苦闷日子不说,还遭此一劫。
若是嫁去其他人家,说不定就能免此一难。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现在张丶付丶陈三家人也拘得差不多了,她们母女能捡回一条命全凭侥天之幸。
个人顾个人吧,这世上谁活着容易。
路过隔壁牢房时崇晚烛被人一把扯住裙角,吓了她一跳。
“大嫂。”
她垂眸看去,竟是付仁信。
短短几日的功夫这位付家二爷就瘦了一大圈,披头散发胡子拉碴不说,身上还隐隐透露出一丝丝馊味儿,若是细看他的衣襟上还沾着血。
崇晚烛:“这是……”
付仁信松开她的裙角,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想扯出一抹笑来,却牵动干裂的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他无所谓的舔了一口:“让长嫂见笑了。”
崇晚烛沉默,能把一个人短时间折腾成这副样子,怕是被上了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