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仁信正踌躇着不知怎麽开口,就听崇晚烛说了一句:“你是想问张姨娘的事吧?”
付仁信擡头,对上崇晚烛明了的眼神,点了点头。
崇晚烛:“她死了。”
付仁信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问:“怎麽死的?是不是长平公主……”
崇晚烛摇头:“不是,是张崇和张时炆祖孙俩动的手,想必是怕她牵连张家,想提前撇清关系吧。”
付仁信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低着头半晌後才再次擡头,“那……沉珂呢?”
崇晚烛还是摇头。
付仁信眼眶瞬时染上血色,他伸出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捂脸狂笑:“都是命!她们母子最先逃出去……”反而成了除付仁礼之外,付家最先死的人。
崇晚烛眼看着有一滴泪水蜿蜒过付仁信的嘴角丶下巴,而後滴入脚下的茅草中消失不见。
付仁信放下手,看着崇晚烛问道:“长嫂原来早就知道。”
崇晚烛点头:“早知她与你有……旧。”旧情也好,首尾也罢,现在都不重要了。
付仁信:“那长嫂怎麽不向大哥和母亲揭发?”
“那有什麽用?这件事的根源在于你大哥见异思迁,老太太又盼孙心切,没有她张娥还会有王娥丶李娥,只要我一天生不出儿子,在他们眼中就是付家的罪人。”崇晚烛摇头苦笑:“想当初我也是带着大笔的嫁妆,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嫁进你们付家的,不过几年的功夫你大哥就擡了一个又一个的妾室,个个如花似玉,但她们都没有给你大哥生出一儿半女,直到张氏的出现……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有猫腻。”
家里面的都生不出来,偏偏外面的说有就有了,这种事也就骗骗那些脑子不清楚被美色迷晕了头脑的男人,女人一猜就知道是怎麽个事儿。
付仁信低下头:“是我们对不起大哥。”
崇晚烛:“我那时也想过要揭发张氏,但考虑这事一旦事发,她和那腹中的孩子怕是都留不住,後来又察觉到你们俩个……唉,好歹都是付家的种,你的和他的有什麽不一样,说来说去那家産也没落到外人手里。”
付仁信双手扶着栅栏缓缓跪下,冲着崇晚烛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嫂嫂仁善,可惜她们母子没有福气!”
崇晚烛虚扶了他一把:“别这麽说,我也是为了自己,打从张氏进门你大哥好歹安分了一阵子。”
付仁信起身:“那害张娥的张家祖孙二人呢?”怕也是白算计一场。
以那位长平公主的手段,最後张家也别想落着好下场。
崇晚烛:“唉,都落不着好。”
付仁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崇晚烛:“不过,听说那张崇与那长平公主不知做了什麽交易,竟保下了张时炆一命……”
“你说什麽?!”付仁信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再次掀起波澜:“那个杀人凶手凭什麽还能活着?!”
他若活的好好的那张娥母子不是白死了。
“唉,谁说不是呢!”崇晚烛低下头揪着衣角摩挲:“我也是一样,那位公主看上了我打理铺子的本事,这才堪堪保下了我和沉芳的命,说起来也是愧对付家……”
付仁信:“嫂嫂莫要自责,付家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皆是时也命也运也,大难临头若是能保下沉芳这一丝血脉已属侥幸,还能奢求什麽呢。”
崇晚烛有被安慰到,她默默点头,“过几日我会送进来一些衣服予你还有母亲,也算是尽我一分心力。”
“仁信谢过嫂嫂!”
就在崇晚烛将要转身而走的瞬间,她的衣角再次被人拉住。
付仁信眼神中透出一丝狠辣:“劳烦嫂嫂再帮我一个忙。”
“我要见长平公主,我有些话要说给她听。”
崇晚烛:“这……”
付仁信:“嫂嫂若是帮我这个忙,我再留一份保命符予你,可使你和沉芳一世安稳。”
崇晚烛:“事已至此你还能逆天改命不成?”
付仁信笑得无声但张狂,颇有几分事发前付家二爷的洒脱之态,“是不能逆天改命,但我要张时炆的命!”
“我要他张时炆给张娥和沉珂以命抵命!”
……
崇晚烛走过牢房的转角,那里早有侍剑等候在此,前者点点头说道:“他要见公主殿下。”
侍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辛苦了。”
崇晚烛也笑:“几句话的事儿算不得辛苦。”
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你来我往哪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