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良臣那两块小小的眶里,黑是黑,白是……
这地牢里没有晏昭想象的那般可怖,除了地面和砖缝中的一些脏污外,并无其他血锈之类的东西。
她跟着狱卒走到了其中一间牢门口。
狱卒低下头去开着锁,那门上铁链碰撞的身影直叫人牙根发酸。
铁门洞开,影影绰绰里,一道人影正瘫坐在单薄的褥草之中。
“宋守奎。”
她冷声道。
那人缓缓擡起头,眯起眼睛往前爬行了几步。
晏昭这才发现,他双膝处血肉模糊,一只手的指甲也全被拔去了。
纵然此人是害死三奴的凶手之一,但见到如此情状,她也不禁心下骇然。
晏昭压下想要後退的冲动,强忍着不适偏过头对狱卒吩咐道:“把人带去刑房。”
“是。”
她转身离去,身後却传来了一道像是哀嚎又像是痛呼的声音。
那双绣金的靴尖微微一滞,随後快步朝前走开了。
……
晏昭换了一身衣服,一边翻阅着宋守奎之前的供词一边走进了刑房。
正中央是一块黑石台,台边蜿蜒出几道凹槽,应是导出血水之中,而周围四壁上挂满了铁鈎丶钉板丶鞭绳之类的刑具,角落里放着一个正烧旺的炭火盆,里头插着数把细签。
那人正被锁于台上的石椅中,听见声响後他擡起头,脸上满是不安与恐惧。
“大人丶大人,我真的都说了,都是我干的。”
宋守奎哆嗦着唇,死死盯着她,声音颤抖着说道。
晏昭神色平淡,走到台前沉声问:“你区区一个七品的法曹参军,便有胆做下这事?”
“大人我……我就是贪心,想要多捞些银子,才做下这等错事,下官实在是一时糊涂,还请大人明鉴啊!”
那身长七尺的壮硕汉子一时间涕泗横流,完全没了从前的威风模样。
然而看过供词的晏昭此时完全对他生不出同情之意了。
“你确实糊涂,但不是一时。”她走到对面的木椅上撩袍坐下,一字一顿地说道,“短短一年时间里,你手下的不良人便死了七个,各个死状凄惨骇人,难道你要同我说,这都是意外?又有行参军供词曰,若不听从你的话去做那些犯禁之事,轻则罚为脚吏,重则受辱受刑,乃至阖家遭殃。”
她越往下说,台上人就抖得越厉害。
“宋守奎!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如此猖狂!”红袍黑靴的年轻女官满面怒容,高声喝道,“莫不是把京兆府当成了自家府第,你与杨思仁一同做个帝王宰相不成?!!”
宋守奎却依旧不肯承认:“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与府尹大人没有半点干系啊!”
“好丶好丶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晏昭一时气极,她转头看向身侧墙壁上的刑具,大步走了过去。
只是临到眼前,她却犹豫了。
片刻後,晏昭一咬牙,取下了一柄泛着寒光的铁鈎。
她擡步走上黑石台,将铁鈎架在了宋守奎的後颈处。
“宋守奎,你若此时认供,还可少受些皮肉之苦。”少女眉目冷沉,但却慑不住这等油滑案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