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噗……”
李念潼捂住肚皮,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的天,这事情如果发生在国外,足够掀起一场宗教战争。哈哈哈,哈哈哈……”
“上帝佛祖,中国的战争已经够多了。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口钟再造杀孽了。”
顾逸装模作样,先是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接着双手合十拜了拜。把李念潼再次逗得前仰後合。
“完蛋了,晚上我一定会做梦,梦里面都在笑。”
这回实在闹不动了,两人终于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万一被生生姐听到,一定会嘲笑我。”
李念潼故作凶悍,朝顾逸瞪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今晚我有幸走入你的梦中麽?哎呀,那我也要快点回去床上躺着,不然你睡半天我都不登场,岂不辜负了佳人的期待?”
“顾逸,我都不知道你这麽油嘴滑舌?你是跟杨君瑞学的麽?”
提到杨君瑞,顾逸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怎麽没有见到他啊?他不是周末总归要来找你玩的麽?”
“你不知道麽?杨少爷去内地了,都走了快一个月了。”
杨少爷这次情场失意的後遗症过于惨烈。说是崩溃也一点都不夸张。顾逸说这家夥画廊也不要了,家也不回了,足足在他这医院泡了大半个月,每天都醉生梦死,劝都劝不动。有一回他半夜里喝多了,也不知怎麽的竟然掉到粪坑里去了。还好被村民发现送到医院来。回想起那天夜里杨君瑞身上的味道,顾逸忍不住打了一个记忆犹新的冷颤。
“生生姐知道麽?”
“当然,他走之前犹不死心,写信告诉姚生生,想要她最後来送送自己。结果你的生生姐心冷如铁,直到火车啓动,都不见她的身影。”
顾逸叹息。
虽然他也觉得这两人是天生一对,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能也是杨君瑞当了那麽多年花花公子的报应,自己把自己的牌子做塌了。不过作为杨君瑞的朋友,他又觉得姚生生过于铁面无私,半点情分都不讲。
“不是的……”
想起那天姚生生对自己的一番剖白,李念潼欲言又止。最後决定尊重姚生生的隐私。
恋人之间也是需要一点秘密的,是吧?
“那他去内地做什麽?”
“不知道,天晓得。”
顾逸耸耸肩膀。
从粪坑里被救上来之後,杨君瑞在病房里躺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不告而别了。顾逸担心他,专门到杨家拜访,这才知道他把画廊关了,连夜买了火车票。顾逸追到火车站总算赶上送他一程,然而杨君瑞却什麽消息都不肯透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过打击的缘故,杨君瑞整个人从容貌到气质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身上那股子浮夸轻佻的味道不见了,下巴上淡青色的胡渣让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到像是个男人样子了。
“他不会彻底自暴自弃,想不开寻短见吧?”
“这你尽可放心,就他那胆子绝对不会。再说了,寻短见哪里不行,要跑到那麽远的地方。你别忘记他是学艺术的,我估计他就在哪里黯然神伤呢。等他浑身的艺术细菌散发光了就没事了。不过你那麽紧张他做什麽?”
“不。我只是觉得……我觉得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
李念潼羞赧地低下头,咬着唇说,“我曾经一度想过,要是生生姐嫁给杨君瑞,她就能一直留在上海,留在我身边了。看到杨君瑞对生生姐死缠烂打,我甚至心中还有些窃喜,希望他能成功。结果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中国人似乎都有这样的毛病,但凡看到一对平头正脸的男女,男未婚女未嫁,就老想着给他们牵线。也不管当事人的意图,尤其不管女方的想法,仿佛她必定要接受似得。
李念潼觉得需要自我反省。
至少姚生生可不是能随意拿来拉郎配的对象,她有自己的眼光和志向。
“可能我们只看到了事情的表象……潼潼,我有预感,他们两个的故事没有那麽容易结束,会有续集的。”
他不是对兄弟抱有幻想,只是觉得杨君瑞浪荡了小半辈子,说不定这次真的要脱胎换骨了。
“希望吧,书上不都是这样写的麽。欢喜冤家终成眷侣。”
李念潼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麽。
“你弟弟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出现在上海了?他不是还没毕业麽?”
这话她早就想问了,一直耽误到现在。